第一章
“阿辰，为了殿下的大业，委屈你了。”
楚云柔将那个小小的瓷瓶递到我面前，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
她穿着一身华贵的宫装，云鬓高耸，珠翠环绕，高高在上，宛如神女。
而我，只是跪在她脚边的一条狗。
我看着她，看着她那张美得令人心折的脸，心中却翻涌着滔天的恨意。
上一世，我也是这样跪在这里。
她也是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将一瓶毒药交给我，让我去处理掉一个碍眼的朝臣。
她许诺我，等太子登基，我便能脱离奴籍，成为富甲一方的自由人。
我信了。
我为她杀人，为她放火，为她铲除一切障碍，我这双手，沾满了洗不尽的鲜血。
我以为我这只肮脏的蝼蚁，终于能爬出泥潭，活得像个人。
可最后呢？
太子登基大典的前一夜，她亲手为我斟了一杯酒。
“阿辰，你辛苦了，喝了这杯酒，明日之后，你便自由了。”
我感激涕零，一饮而尽。
然后，我便在穿肠烂肚的剧痛中，看着她那张温柔的脸，一点点变得冰冷、厌恶。
“一条脏狗，也配和我谈自由？”
“你死了，我才能高枕无忧。放心，我会对外宣称你是叛徒，你的家人，也会下去陪你的。”
原来，我不过是她手中最锋利，也最肮脏的一把刀。
刀用完了，自然要销毁，连同那些见不得光的罪证，一起埋葬。
我死不瞑目。
无尽的怨恨，竟让我重回到了她交给我第一个“任务”的这一刻。
“阿辰？”见我久久没有反应，楚云柔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耐。
我猛地回过神，压下眼底的杀意，重新换上那副卑微恭顺的模样。
我伸出双手，恭敬地接过那个小小的瓷瓶，指尖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能为娘娘效死，是属下的荣幸。”我深深叩首，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
楚云柔满意地笑了，声音又恢复了那虚伪的温柔：“去吧，办得干净些。你知道的，我从不留无用之人。”
“是，属下明白。”
我攥着那瓶毒药，退出了她的寝宫。
转身的那一刻，我脸上的恭顺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彻骨的冰寒。
楚云柔，这一世，你我之间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按照她的吩咐，这瓶毒药，本该出现在东宫死对头三皇子的一名心腹幕僚的餐食里。
但我没有去。
我揣着毒药，径直走向了御花园。
御花园深处，有一座精致的暖阁，里面住着当今皇帝最宠爱的一只波斯御猫，“雪狮”。
这只猫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一双眼睛是罕见的异色瞳，一只湛蓝如海，一只澄金如珀，极通人性，深得圣心。
皇帝甚至戏言，谁敢伤了雪狮，便是伤了他。
我到暖阁时，几个小太监正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雪狮用膳。
我亮出太子妃赏赐的令牌，轻易地支开了他们。
“雪狮，过来。”我轻声呼唤。
那只漂亮的猫咪歪了歪头，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我的脚边，用它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我的靴子。
我俯下身，轻轻抚摸着它柔顺的皮毛。
“真是个可爱的小东西，”我轻声说，“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