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南阳惊雷
建始元年，秋。
南阳郡新野县外的官道上，张星落正趴在满是尘土的车辙印里，剧烈的咳嗽让胸腔像是要裂开。三天前那场突如其来的雷暴，不仅劈断了他露营旁的老槐树，还把他这个二十一世纪的末流历史网文作者，从电脑前“劈”到了这鸟不拉屎的汉代荒野。
“水……给点水……” 沙哑的嗓音几乎不成调，他挣扎着抬头，视线里闯入一双沾满泥点的粗布鞋。顺着布鞋往上，是个穿着短褐、皮肤黝黑的少年，背上背着半篓野菜，手里还攥着个陶土小碗。
“你是何人？怎会倒在此处？” 少年的声音带着警惕，口音古怪却勉强能听懂。张星落这才惊觉，自己脑子里竟莫名多了些古汉语词汇，像是系统自带的翻译包。
他喘着气解释：“我……赶路时遇着雷雨，不慎摔晕了。” 这话半真半假，总不能说自己是被雷劈过来的。少年将信将疑，还是把碗递了过来，碗里是浑浊的水，却比琼浆玉液还解渴。
少年名叫陈牧，是附近陈家村的农户，家里只剩他和奶奶相依为命。听闻张星落无家可归，又看他手无缚鸡之力，心一软便把他带回了家。陈家的茅草屋低矮破旧，四壁漏风，唯一的家具是张缺腿的木桌，可当陈奶奶端来一碗掺着野菜的稀粥时，张星落还是差点哭出来——这三天他全靠啃树皮充饥。
“后生，看你细皮嫩肉的，不像是赶路的脚夫啊。” 陈奶奶坐在门槛上，手里搓着麻线，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打量。张星落含糊其辞，只说自己是远方来的学子，遭了劫匪才落得这般境地。这话在汉代还算管用，农户对“学子”总多几分敬意。
接下来的日子，张星落彻底体会到了汉代的“硬核生存”。没有自来水，得去村外的小河挑；没有电，天一黑只能点松明子，烟呛得人眼泪直流；更要命的是农活——他学着陈牧锄地，没半天就磨破了手心，腰也直不起来。陈牧看他实在笨拙，便让他帮忙喂猪、晒谷，算是照顾。
这天傍晚，张星落正在晒谷场翻谷，忽然听到村口传来喧哗。他抬头望去，只见几个穿着黑色短打、腰佩环首刀的汉子正推搡着一个村民，为首的人三角眼，满脸横肉，嘴里骂骂咧咧：“王田令已下，这地现在是官家的！交不出粮，就拿人抵！”
“是县尉府的恶吏！” 陈牧跑过来，声音发颤，“上个月刚按新莽的规矩重新丈量了土地，说是‘更名天下田曰王田’，可收粮却比以前多了一倍！”
张星落心里咯噔一下。新莽？王莽篡汉才刚改元建始，看来自己穿到了西汉与新朝交替的节骨眼上。他记得历史上王莽改制，光是币制就改了五次，把天下经济搅得一团糟，这“王田制”更是让无数农户破产。
那三角眼恶吏显然没打算善罢甘休，目光扫过晒谷场，一眼盯上了陈牧：“这户的粮呢？再交不出，就把这小子抓去修驰道！” 陈奶奶吓得扑过来抱住陈牧的腿，连连哀求，却被恶吏一脚踹开。
张星落脑子一热，上前一步：“官爷，且慢。” 他知道自己人微言轻，可看着陈奶奶花白的头发，实在忍不下去。三角眼斜睨着他：“你是哪来的野小子？敢管官家的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