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衣柜,真他妈邪门到家了。
李一鸣又一次在深夜里猛地弹开眼皮,心脏咚咚咚,擂鼓一样砸着胸腔,震得耳膜嗡嗡响。
黑暗浓得跟墨汁似的,卧室里死寂一片,除了他自己拉风箱似的喘气声。
还有……又来了。
咯吱。
细微得几乎听不见,从他左手边那顶天立地的大衣柜深处渗出来。
像是有谁踩上了一根老旧的木头,又尖又涩,听得人牙酸。
他瞬间屏住呼吸,全身肌肉绷成铁块,耳朵支棱着,拼命捕捉那方向的任何一丝动静。
长达十几秒的死寂,静得他能听见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狂跳的声音。
就在他以为又是错觉,准备瘫回去的当口——
咚!
一声闷响,结结实实,就是从衣柜里传出来的!
绝不是老鼠,老鼠弄不出这动静,那感觉……那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不耐烦地、狠狠地撞了一下柜壁。
李一鸣浑身的汗毛唰一下全立起来了。
他猛地伸手拍开床头灯,昏黄的光线勉强撕开一小片黑暗,将那巨大的衣柜轮廓勾勒出来。
柜门紧闭,沉默地矗立在墙边,像口等着埋人的棺材。
这玩意儿是他从二手家具市场淘来的。
一米八乘两米二的实木大家伙,才二百五。
当时他可美坏了,觉得自己捡了个天大的漏,吭哧吭哧刷了半天,搬进这咬牙买下的小产权房卧室里,还拍了照发朋友圈嘚瑟:“二百五,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全新实木衣柜带回家!”
底下评论一水的“卧槽牛逼”、“哪淘的?求带!”。
现在想想,牛逼个屁,这他妈二百五买的是个祖宗回来供着!
搬进来不到一个礼拜,这衣柜就开始作妖。
起初只是晚上,窸窸窣窣,偶尔一声轻响,他以为是老房子水管响,或者楼下邻居动静,没太在意。
可后来,动静越来越大,越来越频繁。
从夜晚蔓延到白天。有时他正对着电脑敲代码,身后就毫无预兆地“叮”一声,清脆得像个金属勺子掉在地上,吓得他一哆嗦,猛回头,屋里空荡荡,声音来源只能是那衣柜。
声音没个准谱。有时是“咯吱”,有时是“咚”,有时是“啪”,甚至有过那种老式收音机调频失败的刺啦声,短促,尖锐,防不胜防。
他试过好几次猛扑过去,“哗啦”一下拉开柜门——里面除了他那些挂得整齐、叠得方正的四季衣服,屁都没有。
他甚至翻出装修时买的强光手电,把衣柜里里外外、每个角落、每块隔板都照了个遍,连背后和底板都没放过。
实打实的木头,厚实,除了款式老点,漆面有点斑驳,半点夹层或者暗格的影子都找不着。藏人?这柜子严丝合缝,藏只耗子都费劲。
他也试过拿手机录音,屏息凝神地举着手机对准衣柜半小时,胳膊都酸了,录完自己戴耳机回放,耳朵都快贴扬声器上了——一片死寂的沙沙声,他明明亲耳听到的怪响,在录音文件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李一鸣喘着粗气,瞪着那柜子,心里头毛得厉害。
他一个人在这城市打拼,掏空积蓄又背了贷款才买下这便宜房子图个落脚,谁曾想摊上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