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七王爷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仿佛在看一只蝼蚁:“我既然能将你从城南弄进来,自然也能在十年前,从法场上偷梁换柱,保下你爹一命。”

“我要见他!”我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血丝,“你让我见他!”

他似乎料到了我的反应,毫不意外。“可以。”

他转动轮椅,书架后的一面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条幽暗的密道。

密道尽头是一间石室,阴冷潮湿。

床上躺着一个枯瘦如柴的男人,双目紧闭,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若不是那张脸依稀还有父亲的轮廓,我根本不敢相信,这就是当年那个名满天下、意气风发的“画圣”。

“爹!”我扑过去,握住他的手,那只手瘦得只剩一层皮包骨,冷得像冰。

“他中了‘乌蚕蛊’,”七王爷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里响起,“这十年,我用无数珍稀药材吊着他的命。但他快撑不住了。”

我猛地回头:“你救了他,为何又给他下毒?”

“不是我。”他淡淡道,“是当年赐死太子的‘那一位’。我的人救下他时,他已经中了蛊毒。这毒,无药可解。”

我的心沉入谷底。

“不,”他话锋一转,“也不能说无药可解。解药是西域百年一贡的‘雪莲蛊王’,此物,只有九五至尊才能拿到。”

我瞬间全明白了。

他救我爹,不是善心,是筹码。

他用我爹的命,吊着我十年,就等我这支“鬼笔”学有所成,替他伪造这份能改朝换代的遗诏。

他要的,是那把龙椅。

我爹的命,是这张遗诏的“墨”。而我,是执笔的人。

我缓缓站起身,擦干眼泪。我没有选择。

“我画。”

我看着他,声音沙哑却坚定:“但我要亲眼看着我爹服下解药。”

“可以。”七王爷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事成之后,解药归你。事败……”

“我明白。”我打断他,“事败,我父女二人,绝不苟活。”

他转动轮椅,示意我跟他出去。

回到书房,他指着墙角一道狭窄的楼梯:“从今日起,你就住在此地,我书房的密阁。”

密阁很小,只有一床一桌一灯,但窗户正对着书房,我能看到他的一举一动,他亦然。

这是赤裸裸的监视。

“王爷,”我跪下,最后一次请求,“民女可以画,但能否不去密阁?我……”

他冰冷地打断我,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画不成,你父女二人,一起陪葬。”

03章

我成了七王爷书房里的幽灵。

他就住在我楼下的书房,日夜批阅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密信。而我,被困在密阁,成了他专属的“画囚”。

第二天,他便送来了如小山般的宣纸、徽墨,以及十几卷被锦盒包裹的画轴。

“这些,都是先帝的真迹。”他坐在轮椅上,仰头看我,“最短的时间内,我要你做到分毫不差。”

我打开一卷,是先帝三十岁时所作的《秋山行旅图》。

我开始研墨、调色、试笔。

我爹教过我,临摹分三境:摹形、摹神、摹心。我虽自称“鬼笔”,也只敢说在“摹神”上摸到了一点门道。

七王爷的要求,是让我一个时辰内,便入“摹心”之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