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入住凶楼
2005年的梅雨季,南方老城区的雨总下得黏腻绵长,像浸了水的棉絮,裹得人喘不过气。
林墨撑着一把褪色的黑伞,站在皮影巷的巷口,望着尽头那栋爬满青苔的居民楼——37号,他未来半个月的“住处”,也是老城区人口中能止小儿夜啼的“凶楼”。
雨珠砸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嗒嗒”声,混着巷尾下水道泛出的腐臭,还有一种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烧糊的纸张,又像烤焦的皮革。
老楼通体是暗沉的砖红色,墙体被雨水泡得斑驳,几处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发黑的砖缝,像一道道裂开的伤口。
三楼最东侧的窗户蒙着厚厚的灰尘,玻璃上有一道斜斜的裂痕,雨水顺着裂痕往下淌,在墙上画出蜿蜒的水痕,像某种诡异的爬行动物留下的踪迹。
“同学,确定要进去?”
身后传来苍老的声音。林墨回头,看见一个穿着藏青色旧褂子的老人,佝偻着背,手里攥着一把生锈的铁锁,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进雨水,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警惕。
他是老楼的守门人,老王,也是林墨通过导师联系到的“房东”。
“嗯,王伯,麻烦您了。”
林墨点点头,将背上的双肩包又往上提了提——包里装着他的民俗学论文资料,还有一本泛黄的《民国皮影戏考》,封面上印着“沈玉楼著”四个字。
沈玉楼,民国最有名的皮影戏大师,也是这栋老楼的原主人。
1943年的一个雨夜,他带着戏班在楼里排戏,一场大火突然燃起,十七个人,无一生还。
从那以后,37号就成了凶楼,夜半的唱腔、墙上移动的皮影影、莫名出现的焦糊味,成了老城区流传了几十年的恐怖传说。
老王没再多说,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用铁锁打开老楼的大门。
门轴“吱呀”一声,像垂死之人的呻吟,一股更浓烈的霉味和焦糊味扑面而来,林墨忍不住皱了皱眉,指尖微微发麻——
他的“幻听”旧疾,似乎要犯了。
楼道狭窄而昏暗,墙壁上贴着早已褪色的旧海报,海报边缘卷曲,露出下面深色的污渍。
楼梯扶手锈迹斑斑,林墨伸手扶了一下,指尖立刻沾了一层红褐色的铁锈,还有一丝黏腻的湿意。
“三楼东侧,以前是沈先生的书房,”
老王走在前面,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动什么,
“晚上别开窗户,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去,天亮了再说。”
林墨“嗯”了一声,目光却被楼梯转角的墙壁吸引——那里有一道浅淡的划痕,形状像个小小的皮影人,脑袋歪着,手臂伸直,像是在朝着楼上“走”。
他刚想开口问,老王却突然加快脚步,几乎是逃一般地爬上三楼,指着一扇掉漆的木门:
“就是这儿,钥匙给你,我……我先下去了。”
看着老王匆匆下楼的背影,林墨握着钥匙的手紧了紧。
他推开门,一股灰尘扑面而来,房间很小,只有一张旧书桌、一把木椅和一张行军床。
书桌靠着墙,上面蒙着厚厚的灰尘,墙角结着蛛网,蛛网上挂着几片干枯的树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