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莱单身派对的照片被传到寒珏手机时，时间正好是凌晨三点。
照片里她的眼睛蒙着绸带，被陌生男人喂着葡萄。
“最后狂欢？”寒珏捏碎了手机屏幕。
第一章
凌晨三点。
城市像个巨大发光的铁盒子，冰冷又明亮。寒珏刚合上最后一份并购案文件，眼睛干涩发痛。他捏了捏鼻梁，厚重的窗帘挡住了外面所有的霓虹，书房里只亮着一盏冰冷的阅读灯，把他颀长的影子钉在昂贵的地毯上。
明天就是婚礼。他和尹莱的。
两年多。从相遇时她低头捡起他故意丢下的签字笔，睫毛在阳光下投下小扇子似的阴影，到昨天她窝在他怀里选捧花的样式，指尖划过平板屏幕，带着细微的痒——寒珏以为自己早已过了轻易交付信任的年纪，但尹莱让他觉得，似乎可以试试。
手机屏幕在寂静里突兀地亮起，嗡嗡震动，像垂死挣扎的蜂。不是电话，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连续几条。
寒珏皱眉，谁这个点发消息？他划开屏幕。
第一张照片跳出来。
光线暖昧的包厢，尹莱坐在沙发中央。她穿着派对前给他看过的那条银色亮片吊带裙。眼睛被一条深紫色的绸带蒙着，长发有些散乱地垂在肩头。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笑，脸颊泛着酒意的红晕。
寒珏的指尖停在屏幕上。几秒后，他点开第二张。
角度变了。还是尹莱。蒙着眼。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侧对着镜头，只看得清硬朗的下颌线，和手里捏着的一颗紫得发黑的葡萄，正往尹莱微张的唇边送。距离很近，近到那男人的指尖几乎要碰到她的唇瓣。尹莱微微仰着头，像是在等待。
第三张。葡萄被喂了进去。尹莱的唇含着那颗葡萄，唇角似乎还残留着一点汁水的痕迹。
第四张。尹莱摸索着要去解蒙眼的绸带，刚才喂葡萄的男人笑着抓住了她的手腕。旁边还有几个模糊的人影，男男女女，举着酒杯，看热闹的样子。
时间是……照片水印显示，三个小时前。
寒珏一动不动。桌上的文件，窗外的城市，明天的婚礼，所有一切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只有手机屏幕的光，冰冷地映着他陡然绷紧的下颌线。
心脏深处某个地方，被什么东西狠狠凿了一下。不是痛，是瞬间冻结的麻木，接着涌上来的，是强烈的、几乎要顶破胸腔的反胃感。喉咙发紧。
他盯着手机。屏幕光刺得他眼睛发酸。
尹莱在干什么？这就是她所谓的“最后的单身夜”？和一群……陌生人？玩这种……蒙眼喂食的游戏？
喉咙里像塞了一把粗粝的沙子。他猛地抓起桌上一杯冰水，仰头灌了下去。冷意顺着喉咙一路烧到胃里，却浇不熄那股瞬间燎原的邪火。
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咔嚓！
坚硬的手机屏幕在他掌中发出一声脆弱的呻吟，蛛网般的裂纹瞬间爬满了那张定格的脸——尹莱仰着头，含住那颗陌生男人喂的葡萄。
死寂。
碎裂的屏幕在灯光下折射出扭曲的光斑。寒珏低下头，看着掌心被屏幕碎片硌出的几道细细红痕。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泛出惨白。
他慢慢松开手。碎裂的手机无声地滑落在厚重的文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