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僵住了。
因为在那截木头后面,水面之下,隐约可见一个苍白的身影。一个低着头的“同学”静静地站在水里,水没过了他的胸口,他只露出了肩膀和湿漉漉的黑发。他一动不动,仿佛一直都在那里,守护着这片水域里“归属”于他的遗失之物。
阿丑轻轻撞着那截木头,发出沉闷的“叩、叩”声。
红裙女人无声地看着,像一尊冰冷的雕像。
林晚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远比水温更冷。去拿,就意味着要靠近那个沉默的“守护者”。不拿?她看向站牌上的校规,「遗失即归属」。如果她再次“遗失”阿丑,会发生什么?她会不会也像这些“同学”一样,永远“归属”于此?
她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腐殖质气味的空气,开始极其缓慢地朝阿丑的方向挪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尽量不激起太大的水花。眼睛死死盯着水下那个苍白的身影。
距离在缩短。五米。三米。
水下的身影没有丝毫动静。
两米。她几乎能够到阿丑了。
她屏住呼吸,慢慢伸出手指尖,探向那湿漉漉的绒毛……
突然,阿丑被一个看不见的漩涡猛地拽入水下!消失无踪!
几乎同时,水下那个低着头的“同学”猛地抬起了脸!
他的脸上没有五官,只有一片被水泡得肿胀苍白的平面,像煮熟剥壳的鸡蛋。正对着林晚。
林晚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那无面的头颅歪了歪,然后整个身体如同水草般悄无声息地沉入深水,消失不见。
红裙女人发出了声音。不是通过嘴,那抹红唇丝毫未动。那声音像是无数细小的水滴碰撞凝结而成,直接响在林晚的脑海:
“看。你又把它弄丢了。”
女人手中的钢笔再次举起,指向林晚的身后。
林晚僵硬地转过身。
在她刚刚离开的地方,浑浊的水面上,缓缓地、缓缓地浮上来另一件东西。
那是她放在外套口袋里的录音笔。此刻正静静地漂在水面上,红色的录音指示灯微弱地闪烁着,像一只窥视的眼睛。
她把它弄丢了。
而此刻,在水下,另一个苍白的身影正无声地站在录音笔的下方,缓缓抬起头。
「遗失即归属」。
林晚感到一股无形的力量开始拉扯她,将她拖向录音笔,拖向那个新的“守护者”。脚下的淤泥变得粘稠而饥渴。
她必须拿回来!立刻!
第五章:水下的角逐
冰冷的拉扯力来自水下,像无数只无形的手抓住林晚的脚踝,要将她拖入深不见底的黑暗。淤泥贪婪地吞没她的鞋子,每挣扎一下,就陷得更深。
录音笔在不远处的水面漂浮,那点微弱的红光像地狱的灯塔。水面下,那个苍白的身影已经完全浮现,同样低垂着头,湿透的黑发遮住了面容,水珠不断从发梢滴落。它无声地站立着,仿佛本就是水域的一部分,等待着“遗失之物”自投罗网。
「拿回来!必须拿回来!」
这个念头成了林晚脑中唯一的呐喊。校规的恐怖含义如同冰锥刺穿着她的理智。遗失,即归属。若拿不回录音笔,她或许就会像那些“同学”一样,永远留在这片冰冷的水中,成为守护某件遗失物的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