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梦遇红楼:西门庆与韦小宝的京华斗
康熙二十八年的暮春,京城崇文门外的“悦来客栈”突然闹出桩奇事——二楼靠窗的雅间里,一个穿着月白绸衫、手摇折扇的男人正拍着桌子骂娘,说掌柜的“拿粗瓷碗盛酒,是要怠慢洒家”,那口山东清河县的口音,混着几分市井的油滑,引得邻桌客人频频侧目。汴京的暮色总带着层薄愁,像宣纸上晕开的淡墨。绣楼里,苏小妹把刚绣好的并蒂莲往竹筐里一扔,银牙咬着丝线:“这日子过的,倒不如巷口卖花的阿姊自在。”
旁边描着眉的李师师放下螺子黛,铜镜里映出半张无奈的脸:“你倒还有闲心绣这些。昨儿个我那远房表妹,就因丈夫纳了第三房妾,在房里哭了整宿,婆母还说她‘善妒’,罚她抄《女诫》呢。”
正说着,楼梯“吱呀”一响,帘子被风掀起一角,露出个穿着青布裙的身影。潘金莲挑帘进来时,鬓边的银钗还在颤,手里攥着块被泪水打湿的帕子:“你们倒是安逸,可知我那武大郎……”话没说完,眼圈先红了。
苏小妹忙递过茶盏:“潘姐姐先别急,慢慢说。”
潘金莲抿了口茶,帕子在掌心绞成一团:“前日他去阳谷县送货,被那西门庆的恶奴抢了担子,还挨了顿打。我去找官差理论,他们倒说‘妇道人家少管闲事’,反倒把我赶了出来!”她声音发颤,“这世道,男人作的恶,倒要我们女人受着?”
李师师叹了口气,指尖划过琴弦,弹出个哀婉的调子:“何止是你。我那教坊司的姐妹,被权贵强抢去做妾的还少吗?去年巷尾的王婆,就因儿子赌输了钱,被卖去填了酒肆的窟窿,至今杳无音信。”
苏小妹把绣绷往桌上一拍:“可不是!我兄长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逼着我学那三从四德。可你看那些男人,一边说着‘礼义廉耻’,一边做着强取豪夺的勾当。就说那当朝宰相,家里养着几十房姬妾,还在外头强占民女,谁又敢管?”
潘金莲猛地站起身,青布裙扫过凳脚:“依我看,这不是哪个男人坏,是这王朝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她走到窗边,望着街上往来的官轿,“他们坐享荣华,把我们困在后院、绣楼、教坊司,稍有不从便是‘失德’,稍有反抗便是‘泼妇’。可那些男人呢?三妻四妾是‘有本事’,欺男霸女是‘有手段’,这道理,哪里讲得通?”
暮色渐浓,绣楼里的烛火摇曳,映着三张愁苦的脸。李师师拨了个重音,琴弦嗡嗡作响:“前几日读前朝诗,说‘生男勿喜女勿悲’,可到了如今,生了女儿,倒像是生了个愁根。”
苏小妹捡起地上的绣线,忽然笑了,只是那笑意没到眼底:“若有来世,我倒想做个男人,看看他们那‘通天大道’,究竟是用多少女子的眼泪铺成的。”
潘金莲没接话,只是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远处传来官差的呼喝声,夹杂着女子的低泣,像根针,细细密密地扎在心头。这大宋的天,看着朗朗,底下却藏着数不清的委屈,像她鬓边那支银钗,看着光亮,实则早被岁月磨出了细痕,一碰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