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祸起荒山,狐影藏袍
寒冬的夜幕,如一块沉甸甸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黑风口这片荒僻的山地上。呼啸的北风裹挟着鹅毛大雪,肆意地抽打着世间万物,让本就萧瑟的山林更添几分阴森。
张鸿渐,这位心怀壮志的上京赶考书生,此刻正艰难地在这崎岖山道上跋涉着。他身上那件单薄的青布长袍,早已被雪水浸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寒意丝丝入骨,可他却顾不上这些,满心只想着如何能在科考期限前赶到京城。
今日实在是倒霉至极,先是在途中遭遇了一伙劫道的山贼,虽侥幸逃脱,却也弄丢了大半干粮和盘缠。而后又误打误撞闯进了这片乱葬岗附近,还被追剿流民的官差当作可疑之人追赶,慌不择路间彻底迷失了方向。此刻,他又累又饿,脚步虚浮,每走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嗷呜 ——”
一声悠长而凄厉的狼嚎划破夜空,在山谷间回荡,惊得张鸿渐心跳陡然加快,冷汗瞬间从额头冒出。他惊恐地环顾四周,却只见四周白茫茫一片,除了被风刮得簌簌作响的枯枝,再无其他动静。
正当他准备加快脚步继续赶路时,一阵微弱的 “呜呜” 声从脚边传来。他低头看去,借着雪地反射的微光,瞧见了草丛里的一只小狐狸。那小狐狸通体雪白,宛如冬日里的一团雪球,可此刻却显得无比狼狈。它的左后腿被捕兽夹死死夹住,鲜血正不断地从伤口渗出,染红了周边的雪地。更揪心的是,它的脊背处还插着一支羽箭,箭身没入大半,显然伤得不轻,那痛苦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悯。
小狐狸察觉到有人靠近,原本黯淡的琥珀色眼眸中瞬间闪过一丝警惕,它试图挣扎着爬开,可重伤之下,只是徒劳地微微颤抖着身子,发出的呜咽声愈发微弱,仿佛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张鸿渐见状,心中涌起一股怜惜之情。他自幼便听长辈们讲过许多关于狐妖鬼怪的传说,知晓这些生灵大多颇具灵性,今日见这小狐狸如此可怜,又怎忍心弃之不顾。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嘈杂的马蹄声和人声,还隐隐传来 “那狐狸肯定就在附近,别让它跑了,这白狐皮可值不少钱呢” 的叫嚷声。张鸿渐心中一惊,明白是追猎这小狐狸的猎户来了。他来不及多想,赶忙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拨开周围的杂草,轻轻地将小狐狸抱进怀里,藏入长袍的内襟之中。小狐狸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善意,身子不再挣扎,乖乖地依偎在他怀里,温热的气息透过衣衫,与他的体温交融在一起,让他在这冰寒的夜里,莫名地多了一丝温暖与勇气。
猎户们很快就追了过来,几匹马在张鸿渐面前停住,为首的猎户满脸横肉,眼神凶狠地打量着他,粗声粗气地问道:“喂,书生,有没有看到一只受伤的白狐从这儿跑过?”
张鸿渐强作镇定,拱手行礼道:“各位大哥,在下赶路至此,并未见到什么狐狸呀,只盼各位大哥能指条去京城的明路,在下感激不尽。”
那猎户狐疑地盯着他,目光在他鼓鼓囊囊的衣襟处停留了好一会儿,张鸿渐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生怕被他们发现端倪。好在那猎户最终只是哼了一声,觉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藏不住什么狐狸,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带着手下人往别处去搜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