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了，唐苏站在里面，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朝我伸出手。
我把手机递给她。
她接过去，按了免提。
“喂，妈。”她的声音很平静。
“唐苏！你这个不孝女！你还知道我是你妈？！”丈母娘的火力瞬间对准了她。
“有事说事。”唐苏靠在门框上，语气里没有一丝波澜。
“有事？我儿子的终身大事，算不算事？他要结婚买房，你这个当姐姐的，连个屁都不放？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当初是谁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你现在翅膀硬了，就不认娘家人了是吧？”
一连串的道德绑架，像机关枪一样扫射过来。
我听得都心惊肉跳，准备随时过去安慰一下唐苏。
结果唐苏只是静静地听着，等丈母娘吼累了，喘气的时候，她才慢悠悠地开口。
“说完了？”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
“第一，把他拉扯大的，是你。所以你应该找他要回报，而不是找我。养老是我和他的共同责任，但他的人生，不是。”
“第二，我翅膀确实硬了。因为这翅膀是我自己一根一根熬夜画稿长出来的，跟你们没关系。我上大学的学费是助学贷款，生活费是我自己挣的。买这套房子的首付，是我一笔一笔攒下来的。你们没给过我一分钱。”
“第三，”唐苏顿了顿，声音冷了一点，“你如果再用离婚威胁陈阳，那我就如你所愿。不过，不是他净身出户，而是你们的儿子，立刻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并且，我以后每个月该给你们的养老费，一分都不会再有。”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我站在旁边，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我老婆……她居然敢这么跟她妈说话？她居然还反过来威胁她妈？
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唐苏吗？
过了足足有半分钟，丈母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已经没了刚才的气焰，变成了带着哭腔的哀求。
“苏苏啊……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说话……妈妈也是为了你好啊……你弟弟好了，你在婆家才能抬得起头啊……”
“我在陈阳家抬不抬得起头，不取决于你儿子过得好不好。”唐苏打断了她，“取决于我自己的能力，和陈阳对我的尊重。这一点，我俩都做到了。”
她说着，看了我一眼。
我赶紧像小鸡啄米一样疯狂点头。
“妈，没什么事我挂了。我还有稿子要赶。”
“哎，等等！苏苏！”丈母娘急了，“那……那斌子的事……你到底管不管啊？”
唐苏沉默了片刻。
然后，她说了一句让我和电话那头都震惊的话。
“管。你让他把女方和女方家长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亲自跟他们谈。”
说完，不等丈母娘反应，她直接挂了电话。
她把手机还给我，表情平静得像刚才只是接了个推销电话。
“苏苏，你……你真要管啊？”我有点不敢相信。
“嗯。”她点了点头。
“你该不会真要把房子……”
“想什么呢？”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像在看一个傻子，“我只是觉得，该让某些人知道一下，什么叫社会的险恶。”
说完，她转身回了工作室，关上了门。
我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后背一阵发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