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她看见我睁眼,赶紧把速写本合上,耳朵又红了,“我、我就是没事干,随便画画。”
我笑了笑,嗓子还是哑的:“能给我看看吗?”
她犹豫了一下,把速写本递过来。那一页上,除了我的睡颜,旁边还画了个小太阳,下面写着“快点好起来呀”。我翻了翻前面的页,发现里面有很多关于合租生活的小画:我蹲在地上擦颜料的样子、她抱着“小蓝”的样子、我们一起在餐桌喝粥的场景……每一幅画下面都有小小的标注,比如“林舟擦颜料擦得满头汗”“今天小蓝长新叶子了”“第一次一起吃晚饭”。
“这些都是你画的?”我抬头看她,心里有点发烫。
她点了点头,小声说:“觉得这些日子挺有意思的,就想记下来。”
那天晚上,我退烧了,她煮了粥,还炒了个青菜。我坐在餐桌前喝粥,她坐在对面看着我,忽然说:“以后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说,别自己扛着。”
我“嗯”了一声,低头喝粥,却觉得粥比平时甜了很多。
从那以后,我们之间的氛围好像变了点。她会在我加班回来时,留一盏客厅的灯,桌上放着温好的牛奶;我会在她赶稿到凌晨时,悄悄给她煮一碗面条,放个荷包蛋。周末的时候,我们会一起去超市买菜,她负责挑菜,我负责拎袋子;偶尔也会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她喜欢看治愈系的动画,我陪着她看,虽然有时候会犯困,但看着她笑起来的样子,就觉得很开心。
有一次,她接了个急稿,要在三天内画完一套插画。那三天她几乎没怎么睡觉,眼睛熬得通红。第三天晚上,我回来时看见她坐在画架前,对着画纸发呆,眼圈红红的,像是快要哭了。
“怎么了?”我走过去,看见画纸上的人物比例有点问题,旁边放着揉成团的废纸。
“甲方说我画的人物不够灵动,要我重画,可是我已经改了五次了,还是不行。”她声音带着哭腔,把脸埋在胳膊里,“我觉得我好没用。”
我蹲下来,把她散落在脸上的头发别到耳后:“别着急,我们一起看看哪里有问题。你之前说过,这个角色是个活泼的小姑娘,对吧?那她的动作可以再夸张一点,比如蹦起来的时候,裙摆可以飘得更高,眼睛可以画得更大一点。”
她抬起头,眼睛红红的,点了点头。我坐在她旁边,陪她一起改画,帮她递颜料、削铅笔。凌晨两点多,终于改完了最后一张,她发给甲方后,瘫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口气。雾锁长桥时
霜降过后的第一阵寒潮,把整座临江城都浸在了湿冷里。苏晚抱着半人高的画板蹲在长桥桥墩下,指腹刚蘸好钴蓝,风就卷着碎雨扑过来,在画纸上洇出一道歪扭的水痕。
她啧了声,把画板往怀里又拢了拢,视线却没离开江面。晨雾还没散,灰蓝色的水汽贴着粼粼的波面飘,远处货轮的鸣笛声裹在雾里,闷得像隔了层棉花。这里是她找了半个月的“完美取景地”——能把江对岸的百年钟楼、桥身的锈色钢索,还有晨雾里若隐若现的轮渡,刚好框进同一个画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