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梧桐深处的“卿卿时光”
五月的阳光,透过梧桐老街层层叠叠的翠绿叶片,洒下斑驳而温暖的光影,像是给这条饱经风霜的老街披上了一件柔和的金缕衣。上午十点,老街刚刚苏醒不久,空气中弥漫着早点摊子残留的烟火气,夹杂着两旁店铺里飘出的各式各样的生活味道——糕饼铺的甜香、茶叶店的清芬,还有,从那扇挂着风铃的玻璃门内,悄然溢出的、醇厚诱人的咖啡香。
那扇门属于一家名为“卿卿时光”的咖啡馆。
店名雅致,一如它的主人。
苏卿卿穿着一件浅杏色的亚麻长裙,外罩一件手织的米白镂空开衫,正站在原木色的柜台后,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一只印着淡雅兰花的咖啡杯。她的头发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髻,几缕银丝调皮地垂落耳侧,非但不显苍老,反而增添了几分岁月沉淀下的温婉与娴静。阳光透过玻璃窗,恰好照亮她专注的侧脸和那双依然清亮的眼睛。退休前的三十年语文教师生涯,赋予了她一种独特的书卷气,安静而包容。
店里流淌着低回婉转的沪剧老调,是王盘声的《碧落黄泉》选段,咿咿呀呀的唱腔裹挟着旧时光的韵味,与咖啡馆的格调相得益彰。店内的装修是复古混搭风:一面墙是顶天立地的旧书柜,塞满了泛黄的旧书和杂志;另一面墙则挂满了裱起来的老照片,记录着梧桐老街数十年的变迁;几张看似随意摆放的藤编桌椅、郁郁葱葱的绿植、还有柜台上那只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的虹吸壶,共同营造出一种慵懒而怀旧的氛围。这里不像时下流行的网红咖啡馆那般喧闹,更像是一个可以让时间慢下来、让心灵歇歇脚的去处。
“卿卿啊,你这咖啡真是越煮越香了,闻着就提神!”常客李大爷端着搪瓷杯,笑眯眯地呷了一口招牌手冲,赞不绝口。
“李大爷喜欢就好,给您续点热水?”苏卿卿笑着回应,声音柔和得像春日里的溪流。她开的这家店,与其说是为了营生,不如说是为了安放自己退休后的情怀,同时也是给老街坊们提供一个聚会闲聊的客厅。看着这些老邻居们在这里聊聊家常、下盘象棋,或者只是安静地发会儿呆,她的心里就充满了平静的满足感。
“好,好嘞!”李大爷爽快地应着,又压低了些声音
“对了,卿卿,听说咱们这片儿,可能要动一动了?”
苏卿卿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还没来得及细问,门口的风铃清脆地响了起来。
“叮铃——”
几乎是分秒不差,时针刚刚指向十点零五分。
店里的老客人们似乎都习以为常,只是下意识地朝门口瞥了一眼,便又继续他们之前的话题。苏卿卿却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了然的微笑。
进来的一位先生。约莫六十多岁的年纪,身材保持得极好,挺拔如松。穿着一件熨帖得一丝不苟的浅灰色细格衬衫,袖口规整地卷到小臂处,露出一块款式简约却质感上乘的腕表。他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虽已大半银白,却更显气度沉稳,面容清癯,眼神锐利而深邃,仿佛蕴藏着许多故事。
他便是司寇砚书。近两个月来,每天上午十点零五分准时出现在“卿卿时光”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