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初……言初……”
她抱着冰冷的手臂,泪水终于决堤,混合着脸上的灰尘,狼狈不堪:
“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你去哪了……你回来好不好……”
“我不要李昭然了……我只要你……我爱的从来都是你啊……”
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她绝望的哭诉和回声。
原来撕心裂肺的后悔,是这样的滋味。
可惜,那个曾将她捧在手心的人,再也听不到了。
11
宫门前的玉砖冷硬,硌得许蔚膝盖生疼,寒意顺着骨髓往上爬。
她已经在这里跪了不知道多久。
日头升了又落,落了又升。
华丽的嫁衣早已污损不堪,散乱的发髻被风吹得干枯,珠钗尽落。
昔日高高在上的三公主,如今像一块被丢弃的抹布,跪在父皇的寝宫外,承受着过往宫人隐秘又鄙夷的目光。
“看呐,就是她,好好的陈大人不要,非要个乞丐……”
“听说被贬为庶民了,还穿着嫁衣在这儿丢人现眼呢。”
“活该!陈大人多好的人,妹妹都被他们害死了……”
议论声细碎却尖锐,像针一样扎进许蔚的耳朵里。
她攥紧了脏污的衣摆,指甲掐进掌心,试图用这点疼痛压下心口那翻天覆地的悔恨和恐慌。
她不能走。
这是她唯一能找到陈言初的希望了。
父王一定知道他在哪!
只要知道他在哪,她就能去求他,求他原谅,求他回来。
没有了,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一个执念。
殿门开合数次,每次出来的都是那个面无表情的主管太监。
“许姑娘,陛下说了,不见。您请回吧。”
尖细的嗓音每一次都带着同样的冰冷,像一盆盆冷水,浇在她几乎要冻僵的身上。
“我不走!”
许蔚抬起头,嘴唇干裂,声音嘶哑却执拗:
“求公公再通传一次,我就想问一句话,就问一句!问完我就走!”
太监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讥诮,像是看一场早已注定的笑话:
“陛下日理万机,没空理会闲杂人等的痴语。您若再纠缠,休怪杂家叫侍卫请您走了。”
“我是他女儿!”
许蔚失控地喊出声,声音带着哭腔:
“我就想问问我夫君的下落!这也不行吗?!”
“陛下没有您这样的女儿。”
太监的声音冷硬如铁:
“至于夫君?许姑娘,您的夫君,此刻不该在您那新置的‘爱巢’里吗?”
他刻意加重了“爱巢”二字,讽刺意味十足。
许蔚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栽倒,却又被一股狠劲撑住。
她不再看那太监,只是重重地将额头磕在冰冷的玉砖上。
“父皇!女儿知错了!求您见我一面!求您告诉我言初在哪!”
回应她的,只有宫门沉重的闭合声,以及远处隐约传来的、压抑不住的嗤笑。
一天,两天……五天……十天……
风吹日晒,雨打衣襟。
她饿得头晕眼花,渴得嘴唇起泡,浑身冰冷得几乎没有知觉。
意识模糊间,她仿佛看到陈言初穿着月白的袍子,站在不远处,眼神温和地看着她,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言初……”
她喃喃着伸出手,抓到的却只有冰冷的空气和更深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