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
这两个字像一把钝刀,猛地捅进许蔚心口,绞得她血肉模糊。
他走了?
他竟然真的走了?
在她大婚之日,用这种方式,彻底离开了她的世界?
“不……不会的……他不会丢下我的……”
她脸色煞白,喃喃自语,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李昭然此刻才从巨大的变故中惊醒,连忙上前想要搀扶她:
“蔚儿,别怕,没事的,就算……就算这样,我也会陪着你,我……”
“滚开!”
许蔚像是被毒蝎蜇到,猛地挥开他的手,力道之大,让李昭然猝不及防地跌退两步。
她的眼睛里再也没有了方才拜堂时的情意绵绵,只剩下全然的恐慌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言初他不会……不会的!”
她语无伦次,猛地推开挡路的人,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外。
什么婚礼,什么宾客,什么驸马,她全都顾不上了!
她只要找到陈言初!她必须问清楚!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10
身后的喧嚣和惊呼被她远远抛下。
她穿着繁复的嫁衣,奔跑在长长的宫道上,珠钗掉落,发髻散乱,像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陈言初!你给我出来!陈言初!”
她冲到陈府,朱门紧闭,任凭她如何拍打叫喊,里面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路过的行人对她指指点点。
她闯入大理寺,得到的只有官员阴阳怪气的嘲讽:
“找陈大人?哟,前公主殿下,您不是今日大婚吗?怎么来找旧人了?”
每一个词都让她心沉一分。
她不信邪,又跑去皇宫门口,跪在冰冷坚硬的宫砖上,求见凤帝。
可宫门紧闭,守卫的士兵眼神漠然,如同看着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陛下有令,不见。”
冰冷的拒绝,彻底击碎了她最后的希望。
几天下来,她不眠不休,找遍了所有陈言初可能去的地方。
从他们初遇的湖畔,到他常去的茶楼,甚至是他当年还是个小乞丐时躲雨的破庙……
都没有。
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她、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她需要的地方的男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彻底从她的世界里消失了。
华丽的嫁衣变得脏污破损,脚底磨出了水泡,每走一步都钻心地疼。
身体的疲惫远不及心中的恐慌。
夜里,她蜷缩在早已失去温度的公主府。
现在那宅子已被内务府收回,她只能暂住在一处简陋的别院。
冷月孤灯,记忆却不受控制地翻涌。
她想起自己获罪落魄时,是陈言初不顾一切跪在殿外,用一身军功和前途换她活命。
她想起自己大病卧床,是陈稚雪那傻丫头卖了玉佩,跪求全城医师。
她想起每次她蹙眉,陈言初都会紧张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想起他凯旋归来,浑身是伤,却第一时间将陛下赏赐的玉如意捧到她面前,笑着说:
“蔚儿,这个配你。”
他所有的好,曾经被她视为理所当然,甚至厌烦他的管束和啰嗦,觉得他不如李昭然有趣、懂她。
可现在,那些被她忽视、践踏的点点滴滴,全都化作最锋利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她的心脏,痛得她蜷缩起来,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