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要放弃了。夕阳西下，他疲惫地走在一条尘土飞扬的巷子里，巷尾隐约传来锯木头和刨木头的声音。他循声望去，看到了一家快要倒闭的旧木材店，招牌已经褪色，门口堆满了各种废弃的边角料。他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个同样饱经风霜的老人正坐在柜台后打盹。
林川拿出祖父的草图，摊开在柜台上。老人戴上老花镜，仔细看了半晌，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这是老杉木，做渔船龙骨的料子，”他慢悠悠地说，声音带着岁月的沉淀，“这手艺，不多见了。”他起身，晃晃悠悠地走到仓库深处，在一堆被灰尘覆盖的木料中，拖出了一根巨大而沉重的木料。木头表面粗糙，布满了岁月的痕迹，但林川抚摸着它，能感受到它内部蕴藏的坚韧与密度。就是它了，他知道。这根木料的形状，甚至连那微微的弯曲弧度，都与祖父草图上画的如出一辙。
回到船坞，夜幕已经完全降临。月光透过天窗，在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祖父在昏黄的灯光下，依然在缓慢而专注地清理着船底剩余的腐木。林川拖着那根沉重的杉木进来，巨大的声响让祖父抬起头。他看了看林川，又看了看地上的木料。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那是一种认可，也是一种欣慰。他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拍了拍木头，然后指了指切割的工具，示意新的挑战开始了。
这根杉木比林川想象中更硬，更具韧性。切割起来极为费力，巨大的锯子在木头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每锯入一寸都像是在与石头搏斗。林川握着锯子，大汗淋漓，汗水模糊了视线，锯齿卡在木纹里，发出令人心烦的“吱嘎”声。他的手臂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但他知道不能停。祖父坐在不远处，眼神紧盯着他，却没有出声。
终于，祖父走了过来。他没有直接接手，只是伸出自己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搭在林川握锯子的手上。那一瞬间，林川感到一股力量从祖父的手上传递过来，不是蛮力，而是一种稳定而有节奏的引导。祖父没有说话，只是调整了他的握姿，改变了锯子的角度，并用自己的呼吸与林川的呼吸同步。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一锯一推。
锯齿不再卡顿，变得顺滑而有力。长长的木屑如绸带般卷曲着飞出，带着老杉木特有的清冽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船坞。林川感受到祖父的节奏、力量和对木头的理解。那不是言语能够传达的知识，而是一种经验的本能，一种“手”的语言，一种超越了血缘、年龄和世代的沟通。他感到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