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山中救回的狐狸突然口吐人言。
它说,我的夫君另有妻室。
有朝一日,他会为了他的孩儿除掉我。
我惊疑不定地打量它。
正要确认是否产生幻觉时,夫君背着一筐草药推门而入。
清俊疏离的脸上流露出几分不悦。
我知他一向厌恶山中野物,忙把怀中的小狐狸放下。
想将刚刚的异常说与他听,却从他的衣衫上闻到幽幽花香。
我怔住了。
他说过不喜花香,嫌太过甜腻,熏得头晕。
我因此再不敢戴任何掺着花香的香囊。
小狐狸的话忽地再度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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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很快我又摇了摇头,觉着自己魔怔了。
夫君他可是这十里八乡难得的好郎君。
成亲五载,敬我重我,从未与我红过脸。
他不会像邻居王家大哥那样,有些银钱便去喝花酒,酩酊大醉后归家,又开始殴打妻儿。
行医所得的银钱总会尽数交于我保管。
也未曾因我迟迟不见有孕,犯了七出之条而休弃我。
王家大嫂很是羡慕,常常对我说:「白大夫这样的夫婿,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月娘你要珍惜呐。」
我总听得耳根发烫,冲她笑笑,推给她一篮自己晒的杏脯。
或许,那花香是来看诊的女病患身上的。
思忖间,夫君进了里屋。
我连忙去找小狐狸,想换个地方安置它。
却发现它不知跑去哪了,到处不见踪影。
幸而伤口已经包好,许是受不得拘束,跑回山里了。
我暂且放下心来。
霞光染红了院中杨柳,几户人家已升起炊烟。
夫君刚沐浴完,从里屋出来。
他随意披了件月白外衫,发尾微湿,身上传来清苦的药香。
透出几分不同于平日的随性与疏懒。
我看得两颊发烫,垂下眸,关切问道:
「夫君,泡完那药浴,你的足痛可有缓解?」
那药浴是我查遍医书,在一本古籍上找到的偏方。
据说对足疾有奇效。
夫君每月都需去山中采药,近来足疾犯得愈发严重。
夫君淡淡颔首:
「尚可,月娘费心了。」
成婚五载,夫君哪里都好,可就是性子太淡。
刚成婚时,我误以为他是不喜我才如此。
可后来发觉,他对所有人皆是一副疏冷面孔,只是生性使然。
我扬唇一笑:
「那就好,我整日闲在家中,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能帮到夫君就好。」
说着我把一直为他温着的饭菜从提篮中取出,指着其中一碗道:
「这鸡汤加了许多对症的温补之物,尝尝味道如何?」
话音未落,我目光微滞。
瞥见了他袖口内衬一闪而过的兰草刺绣。
这外衫是我一针一线缝制出来的,知道夫君喜素雅,只绣了几丛墨竹,再无其它。
这兰草,是谁绣上去的?
神思恍惚间,我又想起了方才闻到的兰花幽香。
我脸色渐渐苍白起来,手中竹筷啪地掉落在地。
夫君抬眼扫过来,眉头轻蹙:
「月娘,用饭时三心二意,很失礼。」
我弯腰去捡,勉强扯起唇角:「是我一时想到别处去了。」
晚间于床榻缠绵之时,我依旧心不在焉。
他一向克制守礼,并不热衷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