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断她：“打住。我心里只有我的黄瓜。你今天来，有事说事，没事就回去吧，别耽误我给菜地浇水。”
她身边的一个掌事嬷嬷看不过去了，尖着嗓子说：“裴贵妃！贤妃娘娘好心来看你，你怎么如此不知好歹！”
我瞥了那嬷嬷一眼，没说话。小春倒是往前站了一步，想说什么，被我拉住了。跟狗吵架，赢了，你比狗还厉害；输了，你连狗都不如；打个平手，你跟狗有什么区别？
柳如烟抬手，示意那嬷嬷闭嘴，然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块手帕，轻轻按了按眼角，虽然那里一滴眼泪都没有。
“姐姐，皇上他……其实也很想你。”她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哽咽，“只是你上次顶撞他，伤了他的心。你只要去跟皇上服个软，认个错，皇上一定会接你出去的。”
我乐了。“他想我？想我什么？想我上次是怎么把他珍藏的、号称能治百病的天山雪莲，拿去喂了兔子，然后告诉他‘你看，兔子吃了也没成仙’吗？”
这件事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是我被“请”到冷宫的直接原因。
柳如烟的脸色终于有点绷不住了。“姐姐，你怎么能如此顽劣！那雪莲是何等珍贵之物！”
“对啊，太珍贵了，人吃了浪费，得给兔子尝尝鲜。”我站起来，走到水缸边，舀了一瓢水，“妹妹，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脑子不太好使，总干些混账事。皇上英明神武，把我关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他自己，也是为了保护大好江山。你就别劝了，我怕我一出去，忍不住把他的传国玉玺也拿去喂兔子。”
说着，我拎着水瓢，慢悠悠地开始浇地。
柳如烟坐在那里，看着我，眼神里闪过一丝阴狠，但很快又被委屈和无奈覆盖。她知道，跟我讲道理是讲不通的。我这人，油盐不进。
她站起身，理了理裙摆。“姐姐，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妹妹也不多劝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她带着她的人，像一阵风似的又刮走了，只留下那股呛人的香味，久久不散。
小春走过来，小声说：“娘娘，您又把贤妃气走了。”
我把水瓢放下，看着那片湿润的土地，心情很好。“气走就对了。她要是高高兴兴地走，那就说明我今天的表现不及格。”
冷宫的日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2
柳如烟没得逞，第二天，就给我换了个套餐。
来的是我亲爹，当朝丞相裴国安。
他来的时候，我正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跟管事太监老赵头下棋。棋盘是我用石头画的，棋子是捡来的黑白石子。老赵头悔棋悔得理直气壮，我俩杀得难分难解。
裴国安穿着一身朝服，风尘仆仆地冲进来，看见我这副悠闲的样子，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裴静姝！你还有闲心在这儿下棋！”他一声怒吼，把老赵头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黑子掉在了棋盘上，正好堵死了我的一条大龙。
我叹了口气，对老赵头说：“算了，这局算你赢。”
老赵头如蒙大赦，抱着棋盘溜了。
我站起来，对着我爹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礼。“父亲大人，您怎么来了？今天朝会散得这么早？”
裴国安指着我的鼻子，手都在抖。“你！你还不知错！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们裴家在朝堂上都快抬不起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