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辞的指尖刚触到猎户的脉搏，就觉一股寒意顺着指腹往上爬——那脉搏跳得极慢，像是被冻住的溪流，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滞涩的卡顿，与寻常风寒病症截然不同。她下意识摸向腰间的青冥玉坠，那是师父云游子去年生辰送她的，据说能感知邪祟之气，此刻玉坠竟冰得刺骨，表面还隐隐浮现出细密的青黑色纹路，像极了古籍里记载的“蚀灵瘴侵染”征兆。
“姑娘，我这身子……还能好吗？”猎户躺在草席上，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木头，他抬起手想要抓苏清辞的衣袖，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黑，指甲缝里还嵌着些湿润的泥土，“三天前我去青冥山采茯苓，刚进山腰就被一阵雾缠上了，那雾是幽蓝色的，沾在皮肤上凉得很，回来就成了这副模样。”
苏清辞蹲下身，仔细查看猎户的眼睑，眼白处布满了细碎的青斑，像是有人用墨汁在上面点了无数个小点。她又翻开猎户的手掌，掌心纹路里也嵌着淡蓝色的光点，凑近些看，那些光点竟在缓缓蠕动，像是有生命的小虫。
“师父，”苏清辞转头看向坐在桌边捣药的云游子，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这症状，和《玄渊邪祟录》里写的蚀灵瘴一模一样。”
云游子停下手中的动作，花白的胡须颤了颤，他放下药杵走过来，手指搭在猎户的腕脉上，眉头越皱越紧：“脉象沉滞，灵力紊乱，确实是蚀灵瘴的迹象。只是……落霞镇背靠青冥山，山中有锁瘴阵封印，蚀灵瘴怎么会跑到镇上来？”
师徒俩正说着，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妇人的哭喊声：“云游道长，苏姑娘，救救我的孩子！救救他啊！”
苏清辞起身开门，只见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妇人抱着个五六岁的孩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孩子趴在妇人怀里，脸色发青，嘴唇发紫，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苏清辞伸手探了探孩子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入手冰凉，和刚才的猎户一样，孩子的指尖也泛着青黑。
“这孩子……也是三天前开始不舒服的？”苏清辞问。
妇人点点头，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是啊，那天他在镇西的古井边玩水，回来就说冷，然后就开始发烧，身子越来越僵，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镇西古井？苏清辞和云游子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落霞镇的水源多来自后山的山泉，只有镇西那口古井是老井，据说井底连通着青冥山的水脉，平时很少有人去那里打水。
“清辞，你带药箱去镇西古井看看，我留下照看这母子俩。”云游子当机立断，从药柜里取出一个布包递给苏清辞，“这里面有驱邪符和清心散，若遇到危险，就捏碎符纸，我会感知到。”
苏清辞接过布包，束了束腰间的墨色劲装，将青冥玉坠塞进衣襟里，转身快步走出院门。落霞镇不大，从东头走到西头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越往镇西走，空气中的寒意就越重，路边的草木也失去了往日的绿意，叶子边缘泛着淡淡的青黑，像是被霜冻过一般。
走到古井边时，苏清辞停下脚步，一股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那口古井直径约有三尺，井口用青石板盖着，只留了一个巴掌大的小口，此刻小口处正往外冒着淡淡的幽蓝色雾气，雾气落在地上，竟在青石板上凝结出一层薄薄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