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姑娘在出嫁前夜绣完最后一双花鞋，忽闻窗外哭泣声。她推开窗，见一只受伤的燕子跌落窗台。
桃花用绣线为燕子包扎伤腿，还拆了半只绣花鞋给它做窝。翌日花轿临门，她只得穿着一旧一新的鞋子上轿。
行至半路，忽然狂风大作，百只燕子衔来花瓣铺路，为首的正是昨夜所救之燕。它们抛下一双精美绝伦的绣花鞋——竟用朝霞为线，露珠为饰。桃花这才明白，自己救的是燕仙之子。
第一章 燕影归时
我时常望着窗外出神，尤其是燕子归来的季节。
手中的针线不知不觉慢了下来，视线穿过绣架上紧绷的缎面，落在院中那棵老桃树上。年年岁岁，它花开花落，燕子去了又来。而我的记忆，总被那抹黑色的羽翼带回二十年前的那个傍晚——我出嫁前夜。
那是我一生中最漫长却又最短暂的夜晚。
“桃花，明日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这嫁衣上的牡丹还差几针，娘来帮你完成吧。”
母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随着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我听得出来，那脚步里藏着不舍与担忧。她是怕我熬夜伤了眼睛，更是想在我成为别人家媳妇前，再多陪伴我一会儿。
“娘，就快好了，我想自己绣完。”我轻声应着，手指穿梭于鲜红的缎面间，金线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暖的光泽。
母亲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桂花圆子。她将白瓷碗轻轻放在绣架旁，目光落在我手中的嫁衣上，那上面盛开着大朵大朵的牡丹，每一瓣都饱满鲜活，仿佛能嗅到香气。
“绣得真好啊，比你娘当年强多了。”她抚摸着衣襟上的花样，眼里有光在闪动，“程家是书香门第，能娶咱们绣坊的女儿，是看中了你这手好活计。过去了要孝顺公婆，体贴丈夫，别让人家觉得咱们小户人家没规矩。”
我点点头，心思却不在那些规矩上。程家公子我只见过一面，眉清目秀的一个书生，听说今年秋闱中了举人。这门亲事是父亲生前定下的，如今父亲已去世三年，程家仍愿意履约迎娶，母亲已是万分感激。
“这双绣花鞋明日穿，鞋面上的并蒂莲娘已经帮你绣好了，就差鞋帮上的几片叶子。”母亲从绣篮底下取出一双鲜红的绣花鞋，鞋尖上果然绽开着两朵相依的莲花，金丝银线交错，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我接过鞋子，指尖抚过细腻的针脚。母亲的眼睛近年来已不大好，为了这双鞋不知熬了多少夜。我心里一酸，连忙低头掩饰情绪。
“娘，您快去歇着吧，这几片叶子我一会儿就绣好了。”我推着母亲往门外走，她犹豫着，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出去了。
关门时，我看见她抬手擦了擦眼角。
回到绣架前，我拿起那双绣花鞋。红缎鞋面柔软如花瓣，并蒂莲在指尖下仿佛真有生命。我穿针引线，开始绣制鞋帮上的荷叶。夜渐深，窗外月光如水，洒在未完成的鞋面上。
就在我绣完最后一片叶子，准备咬断丝线时，忽然听见窗外传来一阵细微的哭泣声。
那声音很轻，像是被刻意压抑着，断断续续地飘进来。我起初以为是风声，但仔细听来，却像是孩童的啜泣。
推开雕花木窗，月光倾泻而入，将窗台照得发亮。那哭泣声更清晰了，却不见人影。我探出身去，借着月光四下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