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琦君头也不回地拖着行李离开。
电梯门关上前，他还能看到她轻轻抚着红肿的脸庞。
第六章
邹崇明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被强烈的愧疚感包裹着，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上。
他烦闷地将那堆协议的纸屑扔进了垃圾桶。
朱琦君从未对他这么强硬，从前跟他闹脾气，从来没有超过三天。
这一次，已经破纪录了。
白世英将气急的邹嘉英和他的女儿哄进卧室后，摸上邹崇明的手。
“这套房子，不是你结婚前就买下来的吗？”
全无心情的邹崇明语气烦躁：“现在问这个干什么？”
自觉失言的白世英佯装好人：“她现在就这么任性妄为，你们又闹成这个样子，我就是怕她拿捏住你的财产，自己挥霍去了，不留给嘉英。”
邹崇明深深看了她一眼，却没有说话。
事实上，他没做过离婚的打算。
只是转眼从阳台看向花园，望着朱琦君孤傲的身影一步步走远。
朱琦君拖着行李箱走出小区时，楼下乘凉的左邻右舍们看着她，开始指指点点。
难听的话一句接着一句，传入她的耳朵。
“这是被打了一巴掌？”
“听说当初她把邹教授原来的相好挤走了，现在人家回来了，邹教授就不要她了。”
“活该，好做不做，跑去当小三。”
“霸占了别人老公几十年，终于肯还给人家了。”
......
凉意袭遍她全身。
流言蜚语，若没有邹崇明的默许，白世英又怎么煽动得起来？
犹豫几秒，她终是没有停下脚步反驳。
都不重要了。
恶性肿瘤早期，她得先去办入院。
在医院交押金时，机器冰冷地提示“银行卡余额不足”时，她才想起她和邹崇明一向各自支配工资。
他的工资一分钱也没交给过她，而她自己的工资都拿来置办家里的一切事情，每个月都没剩多少钱。
病情实在不能再拖延下去。
她咬咬牙，忍着不甘心给邹崇明打了个电话：“我卡里没钱了，能先转我5万吗？”
邹崇明愣了愣，想起白世英刚刚说的话，手指关节用力得泛白。
她果然，张口闭口就是钱。
“怎么？只要5万就够了？”
他语气生硬，朱琦君却没心情猜测原因，沉浸在对病情的恐惧，喃喃道：
“5万应该是不够的，但先用着吧，后面你把房子折现一半给我，估计就没什么问题了。”
邹崇明沉默了几秒。
狮子大开口。
“要钱？做梦！”
听筒传来忙音，她呆在了原地，嘴唇发抖。
“朱女士，你要是需要时间借钱，先到一边，让后面的人办入院吧。”
她讪讪地往旁边挪动了几步。
身旁的人投来复杂又同情的眼光。
踌躇再三，她向儿子发了条信息：“嘉英，我有急用，先转我5万块钱，算妈借你的。”
儿子的信息给了她当头一棒：
“爸刚刚已经跟我说了，你就是想要钱。这么急着离婚，您别是学别人养男人了吧，还急着恶人先告状，造爸和白阿姨的谣。”
“您说是跟我借钱，不就是打着我以后不好意思问您拿回来的主意吗？以前还说生我养我不是图我报答什么，还不是想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