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琦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擦桌子，一边问道：“刚刚去哪里了？”
邹崇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性子温和的他以前从不反问。
越发让朱琦君确认心中猜想。
“你以前从不给我带绿豆沙，这是第一次。”
她停下动作，刨根问底：“所以去了哪里，买了什么，见了谁？”
邹崇明少见的愠怒，微微皱起眉头：“不就一碗绿豆沙，我好心好意带回来给你吃还有错了？都六十五岁的人了，闹着些脾气有意思吗？”
“你是不是去找白世英了？”
朱琦君站直了身子，直直地盯着邹崇明闪躲的眼睛、微抖的嘴唇。
结婚三十年，她从未怀疑过他，这个大家眼里正直清朗的邹教授。
六十五岁的高龄，也不是耍年轻人脾气的年纪。
但今天，亲眼目睹他的反常，她只想搞清楚一件事情：四十年来，她是不是他的将就而已。
邹崇明语气越来越低沉：“不爱吃就倒了，摆什么脸色。”
心底越来越凉。
朱琦君轻声开口：“听说你朋友白世英回来了，你们有联系吗？”
她不想捕风捉影，只想要个确切的答案。
第二章
儿子邹嘉英带着刚放学的孙女回到家，刚好碰到这剑拔弩张的场景。
孙女童言无忌的一句话，彻底浇灭了朱琦君最后一丝期望：
“爷爷今天怎么没和白奶奶一起来接我放学，昨天明明都答应了要买绿豆冰棒给我吃！”
邹崇明慌乱的眼神，出卖了他自己。
邹嘉英下意识地捂住孙女的嘴巴，更是让朱琦君凉透了心。
被全家人的背叛气得上头，她愤愤地指着儿子道：“嘉英，你联合着你爸一起来骗我......”
她突然顿住——邹嘉英的英，正好是白世英的英。
这个名字，正是邹崇明起的。
儿子出生后，他说什么都不让朱琦君给儿子起名字，大家都说这名字女孩子气时，他执拗地一个人去给儿子上户口定了这名字。
她只当他是太爱儿子，便没当回事。
原来爱的另有其人。
她忽然心头一阵刺痛，喘不上气来，捂着胸口弯下了腰。
邹崇明连忙从药箱里拿出降压药，药瓶怼了怼她的后腰：“多大年纪了，还不收敛下你那泼辣的脾气。”
朱琦君颤抖着接过药瓶，倒出两粒后生硬咽下，冷眼看向邹崇明。
“委屈你忍了我四十年，所以去找你的前女友再续前缘是吗？原来这件事全家都知道，就我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合着你们是想看我笑话？”
邹崇明的脸色逐渐变得难堪而铁青。
他第一次没收住怒气，劈头盖脸地骂下来：
“都已经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人了，在儿子和孙女面前，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世英是回来了没错，前几天接孙女放学的时候碰上，就顺路一起出去溜了个弯。我不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乱发脾气，才没敢告诉你吗？”
“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到底还在计较什么？亏人家世英那么大度，没有怪你当年的插足。”
儿子厌弃地翻了个白眼：“妈，当年你抢走爸爸、把白阿姨挤走的事情，本来大家都不追究了，你倒好，还装起好人骂白阿姨，心里过意得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