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陈哥...”郑三慌乱地想藏起刀,刀却突然震动起来,发出饥饿的蜂鸣声。
“你赊刀时许了什么愿?”陈水胜厉声问。
郑三支支吾吾地说,那日他看中了这把剔骨刀,想拿来处理私宰的病牛。赊刀人对他耳语:“待海神庙柱淌血时,付双倍刀钱。”
“糊涂!”陈水胜跺脚,“海神庙柱怎会淌血?这是要你用血偿命啊!”
郑三却神秘地笑了:“陈哥,你瞧。”他引着陈水胜走到洞深处,那里赫然堆着几只病死牲畜的尸体,都已被剔得只剩骨架。最骇人的是,骨架上竟无半点肉渣,仿佛被什么舔舐得一干二净。
“这刀...这刀会自己干活!”郑三眼中闪着狂热的光,“我只消把它放在牲口身上,它就自个儿剔骨削肉,连血都吸得干干净净!”
陈水胜倒吸一口凉气。他看到那把剔骨刀的刃口正在轻微开合,如同嗜血的嘴唇。
正当此时,洞外突然传来浪涛巨响。二人跑出一看,只见海滩上冲来一艘遇难渔船,断裂的桅杆上挂满了遇难者的残肢。最惊悚的是,一具无头尸首正卡在礁石间,脖颈断处不断喷涌鲜血,竟将附近的海神庙石柱染得猩红刺目。
海神庙柱淌血了!
郑三狂喜地举起剔骨刀:“看到了吗?预言成真了!我不用死了!”可话音未落,那刀突然反手刺向他面门。郑三慌忙格挡,刀锋却如活蛇般缠上他手臂,贪婪地啃噬起来。
陈水胜抡起渔叉猛击,渔叉却被震飞出去。眼看郑三整条胳膊就要被吞掉,老渔民急中生智,抓起一把海边晒着的海盐撒向刀身。
“嗷——!”刀身竟然发出凄厉的惨叫,锈迹如痂皮般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牙齿。郑三趁机挣脱,整条右臂已是白骨森森。
“盐...它怕盐!”陈水胜大喊。二人拼命将盐袋里的海盐全部泼向疯刀,刀在盐雨中剧烈抽搐,最后“当啷”落地,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
惊魂未定的郑三瘫软在地,哭诉道:原来他平日专门收购病死的牲畜,加工后混充好肉卖到邻县。那日赊刀人出现时,他正因为一批瘟牛肉卖不出去而发愁...
海雾不知何时又弥漫开来,远处依稀又传来那嘶哑的吆喝。陈水胜扶起虚弱的郑三,望向雾霭深处,突然明白了什么——
赊刀人从不失手。一把刀毁了,定会有另一把补上。也许就在此刻,正有新的贪心人接过淬毒的利器,在不知不觉中签下索命契约。
果然,当他们回到村里,发现村口老槐树上的刻痕又深了几分。树下泥地里,插着一把崭新的剖鱼刀。刀柄上刻着个小巧的“孙”字——正是村里鱼贩孙老五的记号。
这个一贯缺斤短两的奸商,此刻正举着新得的剖鱼刀向人炫耀:“待潮水三日不退时,老子就发大财喽!”
陈水胜心中一凛。他想起老辈人说过,只有发生大海啸时,潮水才会三日不退。而孙老五的鱼摊,正处在地势最低的海滩边...
孙老五的鱼摊这几日格外热闹。这个精瘦的汉子逢人便展示新得的剖鱼刀——刀身薄如蝉翼,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
“瞧瞧这刃口!”孙老五用刀尖轻轻一划,鱼肚应声而开,连内脏都被剔得干干净净,“那赊刀人说,等潮水三日不退时,我就该付刀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