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穿着不合身旧西装的瘦高男人就在这时候晃了进来，与周围的光鲜亮丽格格不入。他眼神浑浊，头发油腻，身上带着一股隔夜的街边尘土气。保安的手臂立刻拦了过来。
“先生，请问有预约吗？”
流浪汉——王强，瑟缩了一下，声音干涩：“俺…俺来卖点东西。”
“我们这里不是慈善机构。”保安语气冷硬，试图将他清出去。
“俺知道！俺卖…卖情绪！”王强提高了声音，挣扎着，引得几个正在等待“情绪提取”的白领侧目，露出嫌恶的表情。
前台保持着职业微笑，但眼神已透出不耐：“先生，您的情绪健康值可能不符合我们的收购标准。我们主要服务于…”
“最后一次快乐！”王强突然喊了出来，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认真，“俺要典当俺这辈子…最后一次快乐！”
大堂里静了一瞬。几个白领互相看了一眼，几乎要笑出来。最后一次快乐？这怕不是个疯子。
监控后的林伟却微微眯起了眼。反常即妖。他按了内部通话：“带他进来。采样间C。”
2 快乐危机
王强被半“请”半推地带进了采样间，冰冷的金属椅，复杂的头盔式采集器对准他的太阳穴。他局促不安地坐着，手指绞着那破旧的衣角。
“放松，王先生，”技术员的声音毫无波澜，“尽量回忆您想要典当的那次‘快乐’体验，我们需要捕捉峰值。”
王强闭上了眼。皱纹深刻的脸上，肌肉慢慢松弛，一种遥远而虚幻的光彩极淡地掠过他浑浊的眼底。采集器发出极轻微的嗡鸣，指示灯稳定地亮着蓝色。
顶楼办公室，林伟看着屏幕上滚动的初步分析数据：【情绪类型识别：快乐（纯粹度极高）】【强度等级：无法量化，超出标准量表】【关联记忆片段：模糊，涉及自然景象（田野？）、幼年…】
纯粹度极高？无法量化？林伟挑眉。这倒有点意思。一个流浪汉，最后一次快乐竟能达到这种级别？是检测错误，还是…
“进行深度析取，”他下令，“全功率。”
技术员按下按钮。更强的嗡鸣声响起。
突然！
所有屏幕——顶楼的行情显示屏、采样间的操作界面、前台的数据板、甚至大楼外立面的炫目广告牌——猛地同时爆出一片刺眼的血红！
尖锐的、最高级别的警报声撕裂了“心绪坊”无菌般的宁静，随即像瘟疫一样，通过网络瞬间传遍全球每一个连接的终端！
【警告！全球情绪储备库临界告急！】
【红色警报：基础情绪“满足”、“平和”、“希望”储量低于维持社会稳定性阈值！】
【关联警报：“焦虑”、“抑郁”、“敌意”浓度指数异常飙升！已突破危险线！】
【根源追踪：此次系统性崩溃由编号CN-SZ-HeartHub-0074采集点（“心绪坊”总部）的异常高纯度情绪抽取行为直接触发！】
林伟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首席分析师脸色煞白如纸，声音发颤：“林…林总！完了！系统…系统崩了！就在刚才那一下，全球情绪生态平衡被彻底打破了！我们…我们抽干了最后一点‘压舱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