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和方芷同时喊出声。
林策僵在原地，生平第一次看起来有些无措。
外面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哗啦啦的雨声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哎呀，下这么大雨，”我爸自来熟地说，“林医生别走了，坐会儿？芝芝，泡茶！”
我瞪了父亲一眼，认命地去厨房。等我端着两杯水出来，看见林策勉强在沙发清出的一角坐下，方芷正叽叽喳喳地跟他说话。
“所以林医生跟我姐是同事？你怎么受得了她那种洁癖？在家她可是连碗都懒得洗！”
林策的表情更复杂了，他看向我，眼神像是不认识我一样。
我爸还在一边添油加醋：“芝芝在医院很讲究？哈哈，在家可是连衣服都堆成山才洗。不过没关系，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嘛！多接触几个是对的，比较才知道哪个最适合你。你妹妹就是太死心眼，一次只谈一个，怎么选择？”
林策手里的水杯差点没拿稳。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医院紧急呼叫。他几乎是立刻站起来，如蒙大赦：“有急诊手术，我得走了。”
我送他到门口，难得有丝尴尬：“抱歉，我爸和我妹……”
他看着我的眼睛，突然问：“那你为什么在医院……”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找合适的词，“……那么不同？”
“扮演一个整洁专业的人？”我自嘲地笑笑，“工作需要嘛。这才是真实的我，吓到了？”
林策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深不见底。他转身冲进雨幕。
那晚之后，林策看我的眼神多了些别的东西。不再是单纯的吸引或抗拒，而是一种复杂的、试图理解的神情。他甚至几次在我为病人讲解病情时，在一旁若有所思地听着，仿佛想从我的专业态度里，找出家里那个邋遢女人的违和点。
几天后，林策在医院小花园里，意外撞见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那个男人衣着考究，气质不凡，但情绪激动，甚至有些卑微。
“……我愿意放弃一切，方芝，”男人说，“甚至接受你还有别的人，只要我在你心中有一个位置。”
这位知名的建筑师，是我鱼塘里条件最好、也是最痴情的一条鱼。我最近心思都在林策身上，对他冷淡了不少。
“张先生，你值得一个全心爱你的人。我不是那个人。”我的声音冷静，甚至有点冷酷。
“我不在乎！只要偶尔能见到你……”
“我在乎，”我打断他，语气坚定，“正因为尊重你，所以我不能这样利用你的感情。请不要再联系我了。”
男人最终像被抽走了魂一样，黯然离去。我站在原地，轻轻吐了口气。拒绝他并非毫无感觉，毕竟他很好，但……就是差了点意思。
差了什么？我不知道。
一转身，我猛地看见林策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正看着这边。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我们的目光隔空相遇。
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有震惊，有鄙夷，对那个男人的卑微，有不解，还有一丝……被撼动的迷惑？
他立刻移开视线，转身快步离开。
我的心跳，却莫名漏了一拍。他看见了。他看见我拒绝别人，也看见别人如何卑微地渴求我。
这种感觉很奇怪。我竟然有点……在意他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