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生气吗？”顾宸宇终于忍不住问道。
苏念薇看着他，眼神平静：“生气有什么用？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顾宸宇语塞，第一次感到自己的恶作剧如此无趣。
转折发生在一周后的一个下午。
顾宸宇为了摆脱苏念薇，故意将她锁在藏书阁里，自己溜到后花园爬树掏鸟窝。不料树枝突然断裂，他从高处摔下，扭伤了脚踝，疼得冷汗直冒。
就在这时，藏书阁的窗户被推开了，苏念薇竟然从里面爬了出来——原来她早就发现阁楼窗户旁有棵大树，可以借此上下。
“你别动，我去叫人。”苏念薇说着，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先查看了他的伤处，“脚踝肿了，得先冷敷。”
她利落地撕下自己衣襟的一条布，到井边打来冷水浸湿，然后仔细地包裹在顾宸宇肿胀的脚踝上。动作熟练得不像个十岁的孩子。
“你怎么会这些？”顾宸宇惊讶地问。
“我奶奶年纪大了，经常腿脚不舒服，我常给她冷敷。”苏念薇轻声解释，手上的动作不停。
待管家和仆人们闻讯赶来时，顾宸宇的伤已经得到了初步处理。顾夫人看着儿子脚上那方朴素的布条，又看看安静站在一旁的苏念薇，眼中闪过赞许的神色。
那晚，顾宸宇躺在床上，脚踝上的疼痛已经减轻许多。他想起白天苏念薇冷静处理伤处的样子，想起这些天来她面对捉弄时的平静，忽然觉得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似乎并不简单。
次日清晨，顾宸宇拄着拐杖来到书房，意外地发现苏念薇已经坐在那里，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昨天打翻墨水时弄脏的一本书。
“那是《诗经》？”他问道。
苏念薇吓了一跳，转身见是他，点点头：“可惜有些字迹已经模糊了。”
“你看得懂？”顾宸宇惊讶地问。乡下女孩能识字已属难得，何况是《诗经》。
“我爹爹生前是村里的教书先生，教过我一些。”苏念薇轻声说，眼中闪过一丝怀念，“可惜他走得早，许多东西我还来不及学。”
顾宸宇沉默了片刻，忽然指着书上的一处：“这里原本是‘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苏念薇眼睛一亮：“我知道这首！‘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两个孩子，一个坐着，一个站着，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对话。
窗外，顾夫人悄悄看着这一幕，唇角微微上扬。她轻轻退开，对管家低声道：“看来，这个决定做对了。”
而顾宸宇看着苏念薇专注的侧脸，忽然发现这个“小管家”的眼睛很亮，像是藏着星星。他心中那股总是躁动不安的情绪，奇迹般地平静了下来。
或许，有这个伴读在身边，也不是什么坏事。
2 第二章 潜移默化的改变
顾宸宇的脚伤需要静养半月。这期间，书房成了他临时的卧室，而苏念薇则肩负起了更多的照料职责。
每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入室内，苏念薇便已轻手轻脚地进来，为顾宸宇更换脚踝上的药膏。她动作轻柔熟练，指尖微凉，触到皮肤时让顾宸宇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
“疼吗？”她总是会立刻停手，关切地问。
顾宸宇摇摇头，实则那点疼痛对他不算什么，只是不习惯被人这般细致地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