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能弄完。”我笑着摆手，心里却清楚，孟瑶就是要让我完不成任务，好给沈砚舟递话柄。
值班室的灯亮到凌晨三点，档案柜的影子在墙上拉得老长，像个张牙舞爪的怪物。我趴在桌上打盹，梦见母亲拔掉氧气管朝我笑，猛地惊醒时，外套滑到地上，露出贴满膏药的肩膀。
“嘶——”疼得倒抽气，转身时撞进一道黑影里。
沈砚舟站在门口，黑衬衫的领口松了两颗扣子，袖口沾着点泥土，像是刚从外面回来。他什么时候来的？我慌忙想拉外套，他却转身从保温桶里倒出一杯热豆浆，放在我手边。搪瓷杯壁烫得发颤，杯身上印着的“为人民服务”都模糊了。
“信访件分类标准（内部版）。”他指着杯壁上的便签，字迹苍劲有力，比培训手册上的详细十倍，连村民诉求的优先级都标得清清楚楚：“子女入学＞住房质量＞补偿款分配”。
我盯着那行字愣住：“沈书记，您……”
“查岗。”他打断我，目光落在我肩膀上，眉头微蹙，“膏药该换了，老贴着不透气。”说完转身往外走，军绿色的外套搭在臂弯里，背影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宽，像堵能挡风的墙。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窗台，我终于按便签上的标准整理完文件。最后一份信里掉出张折叠的纸，展开一看，是张医院缴费单——收款方正是母亲住院的县医院，金额栏写着“50000”，付款人签名被圆珠笔涂掉了，但残留的笔画勾折，和便签上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
“林溪，沈书记让你去他办公室。”小陈跑进来喊，额头上还带着汗，“刚看见孟干事从他那出来，脸拉得老长。”
走廊里撞见孟瑶，她刚从沈砚舟办公室出来，看见我手里的文件袋，眼神像淬了冰：“沈书记真是体恤下属，连新人都亲自指导分类标准。”
我没理她，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沈砚舟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冷得像结了霜：“孟干事的考勤表，似乎有三天早会迟到？回头让办公室把《干部考勤制度》再给你发一份，加粗印。”
孟瑶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踩着高跟鞋噔噔噔跑了。我攥着那张缴费单，手心的汗把纸洇出了褶皱。那个被涂掉的签名，到底是不是他？
第三章：拆迁户的菜刀
红星村的事，终究还是以最烈的方式炸了。
周三上午，我正给信访件贴标签，突然听见大厅传来巨响。一个穿蓝布褂的大爷举着菜刀冲进来，刀背磕在玻璃门上，碎了个蛛网似的洞。“我要找张涛！”他嗓子哑得像破锣，“他骗我们签字，补偿款一分没见着，还把我家祖坟给推了！”
信访局的人都吓得往后躲，张姐把我往前推：“小林年轻，嘴甜，去跟大爷说说。”
我被推到最前面，菜刀的寒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大爷的手在抖，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眼里全是红血丝：“我孙子明天就要开学，学校被拆了，他去哪上学？你们当官的只知道拆拆拆，管过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吗？”
“大爷您先放下刀，我们慢慢说。”我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