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母亲的病危通知书走进信访局,入职首日就把举报县长的匿名信,错塞进了县委书记沈砚舟的文件堆。
他捏着那封足以掀翻半座官场的信,指尖泛白:"知道这能砸掉多少饭碗?"
可转身却锁好抽屉:"汇报直接给我。"
深夜陌生短信发来母亲病房照:"偷沈砚舟的行程表,换你妈活命——孟瑶。"
我盯着他办公抽屉里露出的旧照片,那女人眉眼竟和我如出一辙。
第一章:举报信里的惊雷
信访局的空调外机嗡嗡作响,吹出来的风却带着股铁锈味。八月的太阳把走廊晒得发烫,我攥着报到证站在办公室门口,纸张边缘被手心的汗浸得发皱。
“小林是吧?”张姐从堆积如山的档案后探出头,脸上的粉被汗水冲得发花,“这摞是积压的信访件,按‘民生类’‘投诉类’‘建议类’分好,下班前归档。”她脚下的金属柜被撞得哐当响,一摞牛皮袋砸在我桌上,灰尘呛得我直咳嗽,“新人都得从这做起,别嫌累——”
话音未落,她就凑到隔壁桌耳边嘀咕:“县长侄女孟瑶都在县委办当干事,这丫头不知道走了什么门路……”
笔尖在分类表上洇开墨团,我盯着“林溪”两个字,喉头发紧。母亲的病危通知书还在包里揣着,医生说再不交手术费,呼吸机就得停。为了这个带编制的岗位,家里把唯一的老房都抵押了,要是干砸了,我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档案袋里的信大多是家长里短:李大妈投诉邻居养的鸡啄了菜,王大哥反映村口路灯三个月不亮,还有人写信求低保——字里行间全是烟火气,却压得人喘不过气。我按培训手册上的标准贴标签,指尖被粗糙的纸张划出道道红痕,血珠滴在“建议类”文件夹上,像个刺眼的感叹号。
傍晚整理最后一摞时,一封没有署名的信封掉了出来。牛皮纸糙得像砂纸,边缘烫着个红印戳,写着“紧急”二字。我鬼使神差地拆开,一行狂草瞬间刺入眼帘:“举报县长张涛违规征用红星村土地,伪造村民签字,补偿款流入私人账户……”
心脏猛地一缩,信纸边缘的褶皱里还夹着张照片,推土机正碾过一片青瓦屋顶,几个村民跪在地上哭。这哪是信访件,分明是颗能炸翻半座官场的雷。
“小林!”张姐突然在门口喊,“整理好的常规件送县委办,沈书记今晚要过目。”
夕阳把文件袋染成橘红色,我抱着它们往县委大楼跑,膝盖在台阶上磕得生疼也顾不上。沈砚舟的办公室在三楼最东头,门口的收发篮里已经堆了不少文件。我把档案袋塞进去时,手指突然僵住——那封举报信,好像混在“民生类”里一起送来了。
第二天的新人见面会,沈砚舟坐在主席台上,黑衬衫的袖口扣得一丝不苟。他是全县最年轻的县委书记,去年一口气掀了三个违规项目,传闻连市委领导都得让他三分。麦克风里传出他的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信访工作要守住底线,不能漏一件事,更不能错一件事。”
目光扫过全场,突然定格在我身上:“林溪,到我办公室来。”
腿肚子发软,推门时差点撞在门框上。沈砚舟坐在办公桌后,指尖捏着那封举报信,指节泛白。阳光从百叶窗漏进来,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线条,睫毛很长,投下的阴影却像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