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终于有人问她了！马小玲心里一阵激动，之前排练了无数次的自我介绍差点脱口而出。她稍微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镇定自然：“我叫马小玲。我…我主要是写网络小说的，题材是…嗯…灵异奇幻类。”
“哦？网络文学？很好啊，新兴领域。”男士扶了扶眼镜，笑容似乎淡了一点点，但依旧礼貌，“具体是哪一部呢？说不定我们也拜读过。”
受到鼓励，马小玲心里那点小骄傲冒了头，声音也轻快了些：“叫《与鬼交易以命暴富》，就是讲主角和鬼做交易换取……”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像有人突然按下了静音键。
周围原本细微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位儒雅男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旁边一位穿着旗袍、气质清冷的女作家，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马小玲一眼，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嗤笑，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
另一个胖胖的、头发梳得油光水滑的作家（就是那位王作家）凑近了一点，脸上堆着一种假惺惺的好奇：“《与鬼交易以命暴富》？啧啧，这书名……倒是挺直白的哈。听说你们这类书，在网上……特别赚钱？”他把“赚钱”两个字咬得特别重，尾音拖得长长的，充满了暗示意味。
马小玲的脸“唰”地一下红了，火辣辣的。她清晰地感觉到周围投来的目光变了味，从最初的好奇变成了探究、审视，甚至是一丝看猴戏般的玩味。那些目光像细密的针，扎得她浑身不自在。
“呃……还…还行吧……”她张了张嘴，声音干巴巴的，之前的自信被砸得粉碎。
王作家仿佛没看到她窘迫，继续用那种油腻的腔调说着：“这种东西嘛，迎合市场，来钱快是快。不过，能称之为文学吗？呵呵，博个眼球罢了。”他耸耸肩，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一小圈人听得清清楚楚。
“可不是嘛，”旁边有人低声附和，像是在说什么见不得光的事，“现在读者的品味，真是越来越……独特了。”
“青年作家协会的门槛，看来确实是……多元化了啊。”另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飘过来，像毒蛇吐信。
那些低语、嗤笑、毫不避讳的打量，像冰冷的潮水一样将马小玲淹没。她感觉自己像个被围观的异类，所有的成就和喜悦在这一刻都被贬低得一文不值。她紧紧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能勉强维持住表情不崩溃。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堵在胸口，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之前那位搭话的儒雅男士，早已不着痕迹地退开了两步，端着咖啡杯，目光转向别处，仿佛从未与她交谈过。
马小玲孤立无援地站在那儿，周围的热闹和交谈声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她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猛地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蝇，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不好意思……我…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也顾不上看众人的反应，她几乎是落荒而逃，踉跄着挤开人群，朝着洗手间的方向快步冲去，只想尽快逃离这个让她无地自容的地方。身后的那片空间，仿佛还残留着冰冷的嘲笑和窃窃私语，像鞭子一样抽打在她的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