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眼神里没有意料之中的愤怒,只有一种……看待没有生命的物体的纯粹冰冷。
“欺负?”
他吐出这两个字,而后对着衣领上的通讯器,下达了命令。
“清场。”
“无关人员,全部带离。”
“所有摄录设备,暂时封存,等待军方技术部门检查。”
命令简洁,却蕴含着不容置喙的绝对权威。
特战队员们瞬间动了。
他们的动作快得只剩下模糊的残影,高效而冷酷。
有记者试图抗议。
“你们不能这样!这是侵犯新闻自由!”
“我们有权报道真相!”
但当冰冷的枪口和毫无感情波动的眼神对上时,所有的抗议都化为了恐惧的呜咽。
记者们被迅速而有序地“请”了出去,他们视若生命的相机、手机,被一一收缴,放进专用的金属箱里。
会场厚重的大门“轰”的一声被关上。
一个与世隔绝的审判场,就此形成。
一名特战队员走到会场的角落,推着一张轮椅,缓缓地,将我推到了舞台正中央的灯光下。
我的出现,如同一道惊雷。
李露和王凡脸上的血色,在这一刻褪得干干净净。
偌大的会场,只剩下我们四个人,以及二十个沉默如雕塑的持枪背影。
赵峰解开了军装最上面的风纪扣,像是松了松筋骨。
他走到魂不附体的王凡面前,嘴角忽然扯出一个森然的弧度。
“现在,没有记者了。”
他的手快如闪电,猛地伸出,不是去摘,而是直接揪住那枚勋章,狠狠向外一扯!
“嘶啦——”
名贵西装的面料被粗暴撕裂的声音,在死寂的会场里,显得格外刺耳。
赵峰将勋章握在手心,然后摊开。
“你可以,说实话了。”
2
勋章被夺,王凡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瘫软地靠在李露身上。
李露抱着他,一双眼睛淬满了毒,死死钉在我身上。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才是那个夺走她一切的恶人。
“你们这是抢劫!是滥用职权!”
她的声音变得尖利,因为恐惧而微微发颤,却又强撑着一份疯狂。
“我要去告你们!我要让你们所有人都上军事法庭!”
赵峰对她的叫嚣充耳不闻。
他把玩着那枚沾染了小丑气息的勋章,用指腹,极轻、极缓地擦拭着上面的纹路。
那动作,是在拂去耻辱,是在净化荣光。
他的目光转向我,声音里第一次有了复杂的情绪。
“陈默,五年了。”
只此一句,再无多言。
而后,他转头看向李露,眼神重新变得像手术刀一样锋利、冰冷。
“李露小姐,我认识你。”
“五年前,你还是电影学院跑龙套的,住在北五环外出租的地下室,一个月一千二的房租都交不起。”
李露的瞳孔骤然一紧,脸上的嚣张气焰瞬间熄灭了三分。
赵峰没有停顿,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那时候,你母亲突发急性肾衰竭,需要换肾,手术费加后续治疗,至少三十万。”
“你哭着给陈默打电话,说你要去卖身。”
这几句话,凿穿了时间的壁垒,将那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血淋淋地拖到了我的眼前。
我记得。
李露抱着我,哭得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