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槟杯底,一枚假珠浮沉着光;
雪夜ICU,一纸让渡书埋了九百万。
后来,所有珍珠都断了线——
有人用它们买真相,有人用它们买赎罪,
还有人,把珠子含在舌尖,
等一场爆炸,把棋盘掀翻。
第一章 香槟杯底的珍珠
苏棠把空杯倒扣在托盘上,珍珠落在瓷面,像一枚被拔掉的乳牙,滚了两圈,停在她掌纹最锋利的那条事业线上。
“替我谢谢顾总。”她声音不高,却足够让侍应生脊背一直,“就说——欠人的东西,别用玻璃珠糊弄,丢脸。”
侍应生退得飞快,地毯吞掉了他的脚步声。苏棠抬眼,视线穿过吊灯切割出的光幕,精准地锁住宴会厅正中央的那对璧人。
林晚晚今天穿的是 Elie Saab 春季高定,象牙色软纱,腰间一圈南洋金珠——正是顾砚曾经许诺给她的“项目分红”。每走一步,珠子就闪一次,像一串明码标价的胜利灯牌。
顾砚依旧端着那副“官方演示版”微笑,左手揽在林晚晚腰窝,右手举杯,与城建局的领导虚碰。香槟溅出半滴,被他拇指飞快抹去——细节里的洁癖与算计,苏棠太熟悉了。
她低头,从手包里抽出一张烫金房卡。
1808,顶层套房,顾砚习惯在庆功宴后独处二十分钟,复盘当夜的“战绩”。
那二十分钟,如今是她今晚的战场。
苏棠没有径直走过去。她绕路,先经过甜品塔,借银叉敲下一枚草莓,顺手把房卡塞进叉柄的空心不锈钢管里;再掠过弦乐四重奏,把小费塞进首席小提琴的燕尾口袋,低声吩咐一句:“四分钟后,拉《查尔达什》,最激昂那段。”
音乐是信号,也是刀鞘。
布置完毕,她这才朝人群焦点走去。
十米、五米、两米——
林晚晚先看见她,指尖在顾砚肩头轻轻一压,像摁下一个警报按钮。顾砚回头,目光穿过空气,与苏棠撞个正着。
那一瞬,他眼底商业微笑的“三分真诚”出现了 0.5 毫米的裂缝。
“棠棠——”他惯用的昵称,尾音却收得极短,像被剪断的拉炮。
“顾总。”苏棠微微颔首,视线掠过林晚晚颈间的金珠,“林小姐,珠子很漂亮,记得让他们出具南洋产地证,别像上次那样,被海关扣住,还要我半夜去保释。”
林晚晚脸色一白,刚想开口,顾砚已侧身半步,把她挡在身后——保护姿态,也是封口姿态。
苏棠笑了,抬手打了个响指。
小提琴声骤然拔高,《查尔达什》的急板像一记鞭子,抽得全场呼吸一滞。
就在众人本能转向乐队的瞬间,苏棠上前半步,几乎贴着顾砚的西装翻领,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1808,二十分钟。带上三年前的原始合同,否则——”
她指尖在他胸口轻轻一划,像划下一道无形的血槽,“我就让林小姐今晚登上的不是娱乐版,而是经侦头条。”
话音落下,她已后退,鞋跟在大理石边缘敲出清脆一声“叮”,像香槟杯沿被敲碎的预兆。
顾砚眸色沉得能滴墨,却不得不维持嘴角弧度。
苏棠转身,背脊笔直,黑色鱼尾裙摆随步伐荡出冷冽的弧光。
人群自动分开。
她知道,无数双眼睛正悄悄丈量她与林晚晚之间那十厘米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