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了,露出几颗缺角的牙:“走阴人的身上,有阴界的味道,我瞎了眼,可鼻子还灵。”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干硬的麦饼,递过来,“我叫老陈,十年前跟你青娘一起渡过魂,她救过我的命。”
“青娘” 两个字让田尘的防备松动了些。他接过麦饼,麦饼硬得能硌牙,却带着淡淡的麦香。他没立刻咬,而是问:“老陈叔,你知道无相寺吗?我想找个地方暂避。”
老陈的脸色沉了沉,瞎眼的方向转向无相寺的位置:“那地方表面接纳走阴人,实则黑得很。方丈是谢家的人,专挑有阴德的走阴人下手,抽了阴德去换灵能晶核。”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你要是实在没地方去,也能去试试 —— 总比在流民区被假修士盯上强,只是要多留个心眼。”
田尘把麦饼掰成两半,一半塞进嘴里,另一半藏进衣襟。粗糙的饼渣刮得喉咙疼,可他吃得很慢,心里却在快速盘算。老陈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这麒麟国境内,几乎没有真正安全的地方。可他已经没有退路,雾隐村回不去,丰都城里不敢进,无相寺就算是火坑,也只能先跳进去。
“谢老陈叔。” 田尘把瓷碗里的野果递回给老人,“这个您留着吧,我还有。”
老陈摆了摆手,把野果又推回来:“拿着吧,路上饿了能垫垫。记住,去了无相寺,别露怯,也别太老实,方丈要是让你剃度,你就说要考虑几天,趁这功夫找找有没有别的出路。”
田尘接过野果,攥在手心,暖得像两颗小太阳。这是他离开雾隐村后,第一次感受到不带目的的善意,不是为了他的阴德,也不是为了利用他,只是单纯的关照。他想起第一世在谢家,连侍女递来的茶水都带着算计,鼻子突然有点酸。
第二天清晨,田尘动身去无相寺。寺庙在丰都西南的山坡上,红墙斑驳,山门的匾额上 “无相寺” 三个字掉了半边漆,露出底下的木头纹路。一个小和尚在门口扫地,见了田尘,问明来意后,引着他去见方丈。
方丈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僧袍,手里攥着串菩提子,白须垂到胸口,看起来慈眉善目。他听完田尘的来意,笑着说:“施主既是走阴人,便是与佛有缘。我院里正好缺个整理经卷的,你留下来,管吃管住,等日后时机成熟,再剃度也不迟。”
田尘松了口气,以为终于找到个安稳地方。他被安排在寺后的偏院,院里种着几棵枯树,房间里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案几,案上堆着半人高的经卷。接下来的几天,他每天都在整理经卷,日子过得平静,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方丈很少见他,小和尚们看他的眼神也带着几分异样,而且寺里的走阴人,他只见过两个,还都是刚住进来没几天就不见了。
这天夜里,田尘起夜,路过方丈的禅房,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他停下脚步,屏住呼吸,隐约听见方丈的声音:“那后生体内的阴德不少,等三日后剃度,用困灵阵抽出来,能换谢家三斤灵能晶核,足够咱们寺里用半年了。”
“方丈,要是他不肯剃度怎么办?” 另一个声音问,是寺里的监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