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来了，”他放下奏折，语气听不出喜怒，“坐吧。”
“谢陛下。”本宫依言坐下，垂眸敛目，做出恭听圣训的姿态。
“朕方才看了看记录，”他指尖点了点那本起居注，叹了口气，那叹息里竟有几分…自以为是的沉重，“这短短两月，落水十九起，跌伤二十三起，甚至还有沐浴呛水的！皇后啊，朕知道朕富有四海，英明神武，魅力难挡，引得六宫妃嫔为朕倾倒，情难自禁，争风吃醋也是在所难免…”
本宫努力维持着面部肌肉的静止，生怕一个不慎嘴角就会抽搐起来。这位似乎对“英明神武”和“魅力难挡”有什么误解……
“…但终究要有分寸！”他话锋一转，语气沉痛，“如此频繁的意外，成何体统？传出去岂非让人笑话朕的后宫毫无规矩？皇后，你身为六宫之主，朕将如此重要的职责交予你，你岂能放任她们为了争夺朕的宠爱，如此…如此不顾安危！”
他看向本宫，眼神里混杂着责备与一种“朕也知道这很为难你但谁让朕如此迷人”的无奈。
本宫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无奈的情绪，起身屈膝：“陛下教训的是，是臣妾管教不严，未能体察诸位妹妹对陛下的一片痴心，以致她们行事过于…炽烈激动，臣妾有负圣恩。”
语气恳切，姿态谦卑，完美扮演着一个贤德的皇后。
皇上似乎对这番说辞颇为受用，面色稍霁，又带着几分“朕也不愿如此”的表情摆了摆手：“罢了，朕也知道你不易。只是日后还需多加约束引导，让她们…嗯，含蓄些，莫要再这般…热情似火，朕，也是会疲乏的。”
“是，臣妾谨记陛下教诲，定当悉心引导，让妹妹们…更‘含蓄’地表达对陛下的仰慕之情。”本宫垂着头，努力不让声音里的异样泄露出来。
“嗯，”皇上满意地点点头，仿佛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难题，重新拿起了奏折，“下去吧。对了，告诉她们，朕今晚…批阅奏折，让她们都好生歇着，不必挂念。”
“是，臣妾告退。”
退出养心殿，傍晚的微风吹在脸上，本宫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德丽担忧地看着本宫。
“娘娘，您没事吧？”
本宫揉了揉笑得有些发僵的脸颊，叹道：“无妨。只是…下次陛下再传召，记得给本宫备点润喉糖。”
说太多违心的话，实在伤嗓子。
3
从养心殿出来，傍晚的风带着太液池的水汽，稍稍吹散了些心头的郁结。德丽紧随身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娘娘，是直接回宫吗？”
本宫正欲颔首，忽听西北角传来“轰”的一声闷响，地面都似乎随之微微一颤。紧接着，一股混合着焦糊味和水汽的白烟袅袅升起，方向正是…陈美人所居的听雨阁。
德丽脸色一白：“娘娘，这…”
本宫抬手止住她的话头，额角又开始突突地跳。得，这才刚应付完皇上对“妃嫔为爱疯狂”的忧虑，这边立刻就以实际行动证明——陛下，您真的想多了，她们疯的方向跟您没关系。
“走，去看看陈美人又给本宫准备了什么‘惊喜’。”本宫调转方向，步履匆匆赶往听雨阁。一路上，遇见几个低位嫔妃，个个眼神发亮，非但无丝毫惧怕，反而透着几分看热闹的兴奋，显然她们已经习惯了陈美人时不时发出的动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