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亿。
好大的手笔。
沈渊，果然是个好商人。
他把我踢出局，把齐天的才华当燃料，把“创世纪”的股价推到最高点……
然后，在最完美的时候，把它，卖了。
卖了个好价钱。
我的手指，机械地，往下滑。
我想看看，我的……齐天的结局。
那篇通稿，写得天花乱坠。
“强强联合”、“战略协同”、“开启人类科技新纪元”……
全是沈渊最喜欢用的，那种空洞的、漂亮的废话。
终于，我在文章的末尾，找到了。
那段，关于齐天的话。
“经董事会一致决定，‘创世纪’创始人齐天先生，将于并购完成后，辞去CEO职务，出任新集团‘终身荣誉顾问’一职，并获得价值不菲的股权与现金奖励……”
终身荣誉顾问。
哈。
我笑了。
这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体面，也更残忍的流放了。
一个国王，在他的帝国，被封了一个“吉祥物”的头衔。
他的权杖，他的王冠，他的兵马……
全都被人拿走了。
只给他留下了一件华丽的、没用的、供人参观的龙袍。
全世界都在为他狂欢。
“史上最年轻的百亿富豪！”
“一战封神，完美退场！”
“天才的终极胜利！”
他们不懂。
他们什么都不懂。
他们用钱来衡量他的成功。
却不知道，他们拿走的，是他的命。
“创世纪”，是齐天的命根子。
他可以忍受没钱，可以忍受熬夜，可以忍受一切……
但他忍不了，别人动他的代码，动他的“孩子”。
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沈渊，用三百亿，买下了“创世纪”的躯壳。
也用三百亿，杀死了齐天的灵魂。
这是一场……献祭。
沈渊，献祭了齐天，取悦了资本。
而齐天……
他曾经，也献祭了我，取悦了沈渊。
真是，天道好轮回。
我关掉了手机。
屋子里，一片死寂。
我不知道，齐天现在在哪。
是在香槟塔下，接受着全世界的祝贺？
还是……
躲在某个角落，像一头被拔了牙的、骄傲的狮子，独自舔舐着伤口？
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
一个陌生的号码。
只有一句话。
“芒姐，齐总……他没在庆功宴上签字。也没拿钱。”
“人不见了。”
7.
人不见了。
这三个字，像三块石头，砸进我那潭早已死寂的心湖里。
没有激起波澜。
只是，很沉。
我躺在酒店那张又冷又硬的床上，一夜没睡。
我看着天花板上因为潮湿而晕开的霉斑，脑子里，乱成一团。
他会去哪？
齐天那种人……那种把骄傲刻在骨子里的人，在被全世界捧上神坛，又被一脚踹下来之后……
他会去哪？
他不会去找朋友。他没有朋友。
他不会去喝酒买醉。他觉得那是浪费时间。
他不会……来找我。
我最清楚。
那他……
还能去哪？
一个地方。
一个尘封了很久，我几乎快要忘掉的地方，忽然，跳进了我的脑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