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插画稿子一团糟,编辑的邮件措辞越来越严厉。交付期限迫在眉睫,而我连一条直线都画不利索,笔下的线条总是自发地扭曲成纠缠的红线图案,诡异又精致,让我不寒而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又一个被细微敲击声骚扰的凌晨,我没有开灯,摸索着抓起手机,解锁,打开录像功能。我将手机摄像头对准卧室房门缝隙,调整到夜视模式,屏住呼吸。
屏幕上一片幽绿色的混沌。最初的几分钟,只有偶尔因手抖造成的模糊和像素噪点。敲击声间隔着响起,笃…笃…在寂静中被手机麦克风放大,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就在我手臂开始发酸,以为又要徒劳无功时,事情发生了。
屏幕上,床头柜的抽屉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推开一条更宽的缝隙。那根铜针,针尖先行,如同被什么牵引着,悄无声息地悬浮而出。它稳定地悬在半空,微微颤动,然后,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纵着,精准地、一下下地敲击在深色的衣柜门板上。
笃。
笃。
笃。
节奏平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耐心。
我死死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声。录像还在继续。在那规律的敲击声间隙,我听到了一种极其细微的、仿佛叹息般的呢喃。我把手机音量调到最大,耳朵紧贴扬声器。
一个模糊的女声,断断续续,反复吟诵着:
“…线…尽…缘…灭…”
“…线…尽…缘…灭…”
声音幽怨,带着某种执念。
证据确凿。这不是幻觉,也不是什么老旧水管或邻居的噪音。有什么东西,就在我的房间里。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带着这段惊悚的视频,去找了我的朋友林凡。他在本市一所大学的研究所搞物理,是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智商超高,情商偶尔掉线。
实验室里,林凡看完视频,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这PS技术不错啊,哪找的教程?”这是他第一反应。
“林凡!这是我昨晚在自己卧室拍的!用手机!”我几乎要尖叫了,“我快被逼疯了!那房子有问题!”
看我快要崩溃的样子,他终于严肃起来,反复拉动着视频进度条,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拍摄角度固定,没有剪辑痕迹…手机RAW格式 metadata也对…如果是恶作剧,成本有点高。”他喃喃自语,然后抬头看我,“你确定不是你梦游?”
“我梦游能让自己悬浮敲柜子还自带配音吗?”我没好气地说。
“呃…理论上不能。”林凡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带我去你公寓看看。我需要实地检测。”
下午,林凡背着一个硕大的双肩包来了,里面装着各种我叫不上名字的便携仪器。他一进门就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开始忙碌起来。
他检测了房间各处的电磁场强度(“正常,甚至偏低”),检测了空气质量和一氧化碳浓度(“优等级别,非常安全”),用超声波麦克风捕捉可能的异常声波(“只有你冰箱压缩机的声音”)。
最后,他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带着天线的设备,在房间里慢慢走动,眉头越皱越紧。
“次声波,”他指着设备屏幕上一条微微波动的曲线,“17赫兹左右,强度很微弱,但持续存在。这个频率的次声波容易引发不安、焦虑,甚至…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