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神坛崩塌
聚光灯有些灼热，打在“磐石科技首席技术官——苏晚”的铭牌上，折射出冰冷的光。台下是黑压压的人群，行业翘楚、资本巨鳄，那些曾经我需要仰视才能窥见一角的世界，此刻正安静地聆听着我的声音，关于“神经接口底层算法的革新与应用”。三年前，被碾落尘埃的我，做梦也想不到能有今天。
“……因此，我们的突破在于彻底绕开了传统模型的局限，实现了意念信号的高精度、低延迟解析。”我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会场，平稳、自信，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目光掠过前排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面孔，最终，像被无形的线牵引，落在一个角落。
顾昀辰。
那个名字，曾经是我仰望的天空，是我学术殿堂里供奉的神祇。如今，他蜷缩在阴影里，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幽灵。昂贵的西装起了褶皱，领口松垮，下巴上冒出的胡茬泛着青灰。曾经清冷锐利、仿佛洞察一切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盛满了难以言喻的疲惫和……绝望？他躲避着我的视线，又在下一瞬，死死地胶着在我身上，那眼神复杂得如同深渊，混杂着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卑微的祈求？
呵。
心口像是被冰冷的针狠狠刺了一下，旋即冻结成坚硬的冰棱。三年前那个雨夜的记忆，裹挟着灭顶的绝望，瞬间冲破闸门：
冰冷的雨水敲打着窗户，像密集的鼓点。顾昀辰教授的办公室里，暖气开得很足，我却如坠冰窟。桌上摊开着一沓文件，最上面是一张模糊的、指向我私人邮箱的所谓“泄密”截图。
“苏晚，解释。”他的声音比窗外的雨更冷，没有一丝起伏，像在审问一个无关紧要的犯人。我浑身都在发抖，血液几乎凝固：“教授，不是我！我没有！我怎么可能泄露‘天枢’的数据？那是我们三年的心血！”我的声音带着哭腔，徒劳地辩解。“证据确凿。”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那张伪造的截图，目光锐利得像手术刀，却吝于在我苍白惊恐的脸上停留一秒。“实验室的声誉，整个项目的未来，不能毁在你手里。”
“是祝余！一定是她！前几天只有她动过我的电脑……”“够了！”他厉声打断，站起身，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压迫阴影。“指责别人要有证据。现在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他绕过宽大的办公桌，俯视着我，像是宣判：“你被开除了。立刻。学术委员会那边，为了你自己的将来着想，最好主动‘承认错误’，承担下来。否则……”他未尽的话语里是赤裸裸的威胁，“后果你承担不起。”
2 跪求救赎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彻底崩塌。所有的爱慕、崇拜、兢兢业业的付出，在那个雨夜被他亲手碾碎，只为了保全他那高高在上的神坛和他实验室的所谓“清誉”。我被推出去，成了一个完美的、无人在意的弃子。
峰会结束的喧嚣将我拉回现实。掌声雷动，人群向我涌来，祝贺、攀谈。我挂着得体的微笑，一一应对，目光却始终留意着那个角落。他站起身，似乎想穿过人群走向我，却被涌动的人潮轻易推开，狼狈地站在原地，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心底掠过一丝冰冷的快意，旋即被更深的漠然覆盖。顾昀辰，你看，没有你的神坛，我苏晚，活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