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恰相反。
我听到一个沉稳、甚至可以说是冰冷的脚步声,踏过沾血的地面,一步步走向那具倒下的躯体,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然后,那脚步声转向宫殿正殿的方向。
夏徵舒的声音响了起来,不再是宴席上那压抑着愤怒的沉默,也不再是朝堂上那克制着屈辱的冰冷,而是一种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带着血腥味的权威:
“封锁宫门!任何人不得出入!”
“控制所有内侍宫女,不得喧哗走动!”
“传令!乱臣孔宁、仪行父弑杀君上,现已潜逃!全国缉拿!”
他的命令清晰果决,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力量。
原本混乱的宫廷在他的声音下,竟然迅速被一种恐怖的秩序所笼罩。
士兵们奔跑遵令的脚步声、宫门沉重关闭的轰鸣声,取代了之前的尖叫和哭喊。
我瘫软在柱后,内心翻江倒海。他不仅杀了君,还要掌控局势?他竟有如此胆魄和准备?
我是这现场的“耳击者”,我“听”到了全部。恐惧攫住了我——说出真相?面对此刻如同杀神般的夏徵舒?还是……我蜷缩起来,将脸埋入掌心,假装自己只是一个被吓坏了的老瞎子,什么额外的声音都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夜,格外漫长。血腥气久久不散。
第二天清晨,宫钟再次被敲响。
但那钟声喑哑、沉重,一声声,缓慢得如同送葬。
一个声音向惊疑不定的留守朝臣和宫人宣布:“逆贼弑君,国不可一日无主。司马子南,将暂代国事,以安社稷。”
夏徵舒,自立为陈侯了。
我还未从这骤变的震撼中回过神来,耳朵忽然捕捉到一阵极其遥远、却异常急促的马蹄声,正踏破黎明前的寂静,朝着宫门相反的方向,绝尘而去。
那方向……是楚国。
是孔宁和仪行父!他们逃出去了!
我的心猛地一紧。
楚……国……
巨大的、不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