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内的油灯不安地跳跃着,将谢砚清的身影拉长又缩短,投在布满蛛网的墙壁上,如同一个即将被黑暗吞噬的剪影。墨砚和老周带着一身湿冷的寒气匆匆回来,脸上带着失望和困惑。
“大人,问遍了,没人认识那个老乞丐。”墨砚喘着气,抹了把脸上的雨水,“都说他是突然出现在这一带的,神出鬼没,像个野鬼,没人知道他住哪儿。”
“村东头放羊的王二狗说,前些天好像看见他往黑风岭深处去了,可那地方……”老周的声音带着惧意,“邪性得很,除了采药的和不要命的,没人敢进去。”
黑风岭深处……谢砚清的心沉了沉。那老乞丐哼唱的诡异歌谣,绝非偶然。他要么是关键的目击者,要么……就是这盘杀局中一个意想不到的棋子!甚至,可能就是那神出鬼没的凶手本身!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下,还有更迫在眉睫的危机。祠堂后门那个接头的黑影,以及管家可疑的反应,都说明钱万贯的死,背后牵扯的势力已经按捺不住,开始活动了。这祠堂,这靠山村,甚至这黑风岭,都已不再安全。那包毒针,尤其是那根刻着龙纹的致命之物,是烫手的山芋,更是唯一的钥匙!
“收拾东西,立刻离开这里!”谢砚清当机立断,声音低沉而急促。
“大人?现在?雨还没停……”墨砚惊愕。
“再待下去,恐怕就走不了了!”谢砚清的目光扫过角落里依旧“沉睡”的钱家管家,“目标太大,分开走!老周,你带着钱掌柜的管家和家丁,还有那口棺材,走官道,大张旗鼓地去云州县城报官!记住,声势越大越好,就说路上遭遇劫匪,钱掌柜不幸遇害!沿途驿站、关卡,都给我敲锣打鼓地报备!”
老周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谢砚清的用意——这是要明修栈道,吸引可能的追踪者!他用力点头:“小人明白!”
“墨砚,你跟我走小路。”谢砚清将那个装着毒针的布包贴身藏好,又迅速写下两封简短的信函,一封给云州府衙,一封则用火漆密封,交给老周,“这封密信,务必亲手交到云州通判周文正大人手中!记住,是亲手!若周大人不在,宁可毁掉,也不能落入他人之手!”周文正是他恩师的门生,为人刚正,是他此刻在云州唯一能信任的人。
“是!”老周郑重接过,揣入怀中。
“大人,那管家他们……”墨砚有些担忧。
“无妨,他们现在比我们更怕。”谢砚清冷冷道,“按计划行事,立刻出发!”
夜色深沉,雨势稍歇,但山路依旧泥泞湿滑。老周带着钱家管家和两个家丁,以及那口薄皮棺材,驾着马车,点起火把,沿着官道一路吆喝着“报官”、“抓劫匪”,闹哄哄地向云州城方向而去,很快消失在雨幕中。
谢砚清则带着墨砚,一头扎进了村后通往黑风岭深处的羊肠小道。没有火把,只借着偶尔从云层缝隙透出的惨淡月光辨路。山路崎岖,荆棘丛生,冰冷的雨水不断从树叶上滴落,灌进脖颈,带来刺骨的寒意。两人深一脚浅一脚,衣服很快湿透,紧紧贴在身上,狼狈不堪。
“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墨砚喘着粗气,声音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