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书房门的那一刻，我所深爱的完美世界，碎了。
陆寻不让我进他的书房，说那是他工作的绝对领域，需要安静。
我一直很听话，直到今天，他去国外参加学术会议，而我给他送落下的文件，那把备用钥匙，就挂在玄关的挂钩上，像一个沉默的邀请。
推开门，没有书，只有我。
四面墙上，密密麻麻，贴满了我的照片。
吃饭的我，睡觉的我，画画的我，哭泣的我，大笑的我。
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每一张照片下面，都用红色的钢笔，标注着一行冰冷的文字。
“三月五日，第一次约会。测试：故意迟到半小时。反应：焦虑，但主动为我找借口。初步评定：圣母型人格，容忍度较高。”
“四月二日，测试：语言羞辱。在朋友面前，嘲笑她的画是三流涂鸦。反应：哭泣，回家后自我怀疑。容忍度提升：5%。”
“六月十七日，测试：忠诚度。安排前男友出现，并制造肢体接触。反应：主动回避，并向我报备。忠诚度：99%。”
……
墙角的最后一个格子里，写着一行总结。
“实验体：林晚。项目名称：完美爱人养成计划。当前进度：85%。结论：目标可控，可进入下一阶段。”
我的血液，一寸一寸，凉了下去。
原来我这一年多的深情，不过是一场，被记录、被分析、被操控的，真人实验。
2
我的手脚冰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我冲进卫生间，扶着马桶吐得昏天暗地，吐到最后只剩下酸水。
那些温柔的过往，此刻像一部恐怖片，在我脑海里疯狂回放。
有一次，我们大吵一架，因为他没经过我同意，就扔掉了我养了很久的一盆绿植。
我气得发抖，他却从背后抱着我，声音温柔得能掐出水来：“宝贝，那种廉价的东西配不上你。别生气了，嗯？”
我心软了，原谅了他。
现在想来，那面墙上一定也贴着一张我的照片，下面写着：“测试：侵犯边界，摧毁其旧有依恋物。反应：激烈反抗后屈服。服从性提升：7%。”
他说爱我画画时专注的样子，为我打造了全市最好的画室。
他说我身体不好，每天亲自给我搭配营养餐。
他说我应该多交朋友，主动带我进入他的社交圈。
他说爱我，爱我的一切。
我一直以为，我遇到了世界上最完美的男人，陆寻。
他英俊，多金，是业内最年轻的心理学教授，他满足了我对爱情所有的幻想。
可现在，这个秘密房间告诉我，他不是爱我。
他是在驯养我。
用最温柔的手段，测试我的底线，摧毁我的原则，让我变成一个，完全属于他的，没有自我意识的“完美爱人”。
我看着镜子里脸色惨白的自己，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如果我是实验品，那在我之前呢？
有没有……失败品？
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沈月。
陆寻的前女友。
所有人都说她是个疯子，分手后还一直纠缠陆寻，最后被家里人送去了国外治疗。
我曾经在陆寻的钱包夹层里，看到过一张她小小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笑得灿烂又骄傲。
陆寻当时的解释是，来不及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