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霜,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
徐宁霜语笑嫣然,听到这话脸色一僵。
随即慢慢松开揽着他的手,垂下眼睫,低声道。
「对不起,原本就是我对不起姐姐,是我占了她的位置。」
「我离开侯府一个人也能活,让姐姐回来吧。」
谁都知道侯府嫡系一脉只有两个孩子。
有人来,就有人要走。
方才神色还有些犹豫的徐麟川骤然抬眼,想也没想:「你胡说什么!」
见徐宁霜低垂的眼睛已然通红,他有些着急,拉住徐宁霜的手腕。
生怕她真的离开。
「她野惯了,只是在外面好吃好喝住几年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神色焦灼:「可你从小娇生惯养,没人照顾怎么行?」
徐宁霜委屈的扑进他怀里,小声抽泣。
「我就知道哥哥对我最好,不然也不会训练乌鸦,用不详的借口拖着姐姐,只为让我留在家里。」
等到她情绪平缓下来,徐麟川才拍了拍她的脊背。
不知是故意还是意外,徐宁霜的目光从我藏身的地方轻飘飘掠过。
「那姐姐呢?」
徐麟川沉默片刻,随即轻描淡写。
「反正灵犀也习惯了,再等等罢。」
孤立无援,流言蜚语的十年。
我苦求结果,做梦都想回家。
可我最亲的人却说,她习惯了。
我忽然很想冲进去质问他。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又是为什么,一次又一次故意放乌鸦阻碍我回家?
等了十年,还不够么?
可这些话,竟只是在心中轰隆隆的滚过一遍,如烈火烹油。
连说出口的力气都没有,更不想得到一个注定绝望的答案。
我站在门外,如坠冰窟。
2
难怪。
从我第一天到侯府的时候,乌鸦就盘旋不去。
考校时唯一过不去的那关,就是佛寺祈福。
它们阴魂不散,缠了我一年又一年。
原来不是灾星祸世,而是徐麟川的私心。
他骗了我。
心口仿佛破了个大洞,眼泪夺眶而出。
声音渐渐远去。
我跌坐在后门的石阶上。
今夜那么冷,夏日衣裙不足以抵御寒冷。
直到街外一声梆子声响,我才抱着膝盖瑟瑟发抖起来。
神思恍惚,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回家那天。
鸦群跟着我,不肯离去。
侯府的亲眷们在台阶上俯视我,连审视的目光也是居高临下的。
不知谁用尖利的声音说道。
「二姑娘身负霉运,若回了家,会让兄弟姐妹们都不得安宁!」
我难堪的攥着衣裙,手足无措。
是初次见面的徐麟川站了出来。
他挡在我面前,青色宽袖干净的像雪中青松,遮挡所有不善的目光。
不卑不亢,掷地有声。
「不论如何,灵犀都是我的亲妹妹,谁也别想欺负她!」
这句话逐渐在漫长的五年中扭曲,变成了灰烬。
手心手背都是肉,却还是会分个薄厚。
徐宁霜仗着情分,在侯府高高在上,如月华不可欺。
而我,却成了黄沙里的一粒尘土,不用风吹就散了。
黑暗无边。
我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失声痛哭。
家庙在高高的山顶。
下雨后山高路滑,却有人送来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