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温靖，在这条老街上开了一家二手书店。
十五年前，包工头唐大强扣下我爸的救命钱，我妈没能撑到手术那天。
十五年后，唐大强的儿子唐小宝，成了我店里的常客。
他把我的书店当成他的私人网吧，大声喧哗，弄脏我的书，赶走我的客人。
我全都忍了，因为我在等一个机会，等唐大强亲自上门。
今天，他终于来了，指着我的鼻子骂：“就是你这种不三不四的店，带坏了我儿子！”
我看着他那张油腻又自负的脸，平静地笑了。
“唐老板，你望子成龙，我望你入土为安。”
他愣住了，而我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这一切，都源于十五年前那个没有等到救命钱的夏天。
1 蛆虫
“老板，Wi-Fi密码多少？”
一个油腻的声音划破了书店午后的宁静。
我抬起头，唐小宝正斜倚在我的收银台上，嘴里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校服外套敞着，露出里面印着骷髅头的T恤。
他已经高二了，却因为他父亲唐大强那“必须考上名牌大学”的执念，复读了两年，今年已经十九岁，是个不折不扣的成年人。
“墙上贴着。”我指了指挂在墙上的木牌。
木牌上是我手写的四个字：“自己去看”。
他“切”了一声，不耐烦地转过身，嘴里嘟囔着：“装什么清高。”
输完密码，他一屁股坐进靠窗的沙发里，那里是店里光线最好的位置。
接着，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包辣条，撕开包装，一股刺鼻的香精味瞬间弥漫开来。
他一边“咔嚓咔嚓”地嚼着，一边把油腻的手指在裤子上随便擦了两下，然后拿起旁边书架上一本精装版的《百年孤独》。
那是我特意从旧书市场淘来的初版，自己还没舍得看。
他的手指在细腻的封皮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油指印。
“喂，这书多少钱？”他头也不抬地问。
“非卖品。”我的声音没有起伏。
“装什么逼，不就是一本破书。”他随手把书扔回书架，书脊重重地磕在木质隔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的心脏也跟着那声闷响抽动了一下。
他掏出那部不知从哪儿弄来的二手手机，开始大声地播放短视频。
“哈哈哈哈！这傻逼！”
“卧槽！牛逼！”
刺耳的笑声和网络神曲的混音在安静的书店里肆无忌惮地冲撞，像一群无头的苍蝇。
角落里一位正在看书的白发老教授眉头紧锁，最终无奈地合上书，起身来到我面前。
“小温，这环境……我实在待不下去了。”他叹了口气，“我下次再来吧。”
我对他抱歉地笑了笑：“张教授，慢走。”
这已经是今天下午走的第三个客人了。
唐小宝对此毫无察觉，他甚至变本加厉，开始跟人视频通话，声音大到整个屋子都是回音。
“喂！强子！来我这，对，就是街角那家破书店，Wi-Fi快得很，老板是个哑巴，不敢管咱们！”
他挑衅地朝我这边看了一眼，嘴角挂着轻蔑的笑。
我没有理他，只是默默地拿出抹布，走到书架前，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本《百年孤独》上的油渍。
擦不掉。
那油污已经渗进了封面纹理的深处，留下了一块永远也无法消除的暗斑，像一块丑陋的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