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无法亲手按下那个按钮，将这座城市，推向那个已知的、短暂的毁灭深渊。
至少，不是现在。
我终究没有按下那个按钮。
那个夜晚，上海的泡防御罩以一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撑住了。
代价是浦东新区三分之一的城区供电网络因过载而彻底烧毁，陷入黑暗与死寂；以及三百二十七名军人的生命------他们是在外部紧急维护泡防御发生器的机甲团成员，连同他们的钢铁坐骑，在捕食者疯狂的光流和物理冲击下化为了焦黑的残骸，与城市的废墟融为一体。
凌晨四点，我在指挥部附近的军官酒吧里找到了胖子。这里通常禁止当值人员进入，但今夜，规则失去了意义。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味、酒气和一种无声的悲痛。胖子独自坐在角落的阴影里，面前已经摆了三个空掉的威士忌酒杯。他粗壮的手指捏着第四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晃动。
我在他对面坐下，什么都没说。酒保默默推过来一杯同样的酒，我端起，一饮而尽。
酒精像一道火线，从喉咙灼烧到胃部，却丝毫无法温暖那颗仿佛浸泡在西伯利亚冰河中的心脏。
胖子抬起头，眼睛红得像泡防御罩上那些炸开的、不祥的流光。
“建南，”他的声音沙哑得几乎碎裂，“小李没了。那个总嚷嚷着要给我当伴郎，说以后要生个儿子跟我结亲家的小子……没了。才十九岁，前几天还偷偷跟我说，等战争结束了，他妈在老家给他说了个姑娘，照片看着可俊了……”
他猛地灌下那杯酒，重重地把杯子砸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周围几个同样借酒浇愁的军官望过来，眼神空洞，又漠然地转回头去。
我沉默地又喝了一杯。喉咙的灼痛感变得麻木。
手机屏幕在口袋里亮了一下，微弱的光透过布料渗出来。我拿出来，屏幕上显示着一条新信息，来自林澜。
“明天有空吗？”
简短的五个字，像一枚投入深潭的石子，在我死寂的心海里激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我盯着那行字，屏幕的光映着我沾着灰尘和干涸汗渍的手指，看了很久很久，久到屏幕自动暗了下去，陷入一片黑暗。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我才用手指划开屏幕，冰冷的荧光再次亮起。
“有。”我回复。一个字，用尽了我此刻全部的力气。
几乎是在信息发送成功的瞬间，她的回复就来了，快得让我心悸。
“那陪我去个地方吧。”
4 风铃下的告白
林澜带我去了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