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日子像上了发条的钟，紧凑而规律。每天从早自习的琅琅书声开始，到晚自习结束时的星光月色结束，中间被一堂接一堂的课、一张又一张的试卷填满。
于跃和张智尧的同桌生活，也在这样的节奏里不紧不慢地展开。
他们不算熟络，大部分时间都在各自埋头做题。偶尔有交集，也多是关于学习的。
“于跃，借块橡皮。”
“张智尧，这道英语单选的答案是不是C？”
“你的历史笔记借我看下，刚才走神漏了点。”
于跃发现，张智尧其实不像看起来那么冷淡。他问问题的时候很直接，回答问题的时候也很耐心，虽然话不多，但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关键。他的物理和数学极好，像是天生就对那些复杂的公式和定理有着敏锐的直觉。而于跃的文科稍强些，偶尔张智尧会拿着政治选择题来问她，眼神里带着点困惑，和他解物理题时的笃定截然不同。
有一次，晚自习时突然停电，教室里一片哗然。很快，有人摸出了手电筒和蜡烛，昏黄的光晕在黑暗中摇曳，映得每个人的脸都有些模糊。
于跃有点怕黑，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忽然，一点微光递到了她面前——是张智尧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屏幕的光不算亮，却稳稳地照亮了她面前的练习册。
“谢谢。”她小声说，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没事。”他的声音在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正好歇会儿，眼睛累。”
他没有关掉手电筒，就那样举着，手臂悬在两人中间的空隙里。于跃低着头，假装认真看题，眼角的余光却总能瞥见那截悬着的手臂，和手机屏幕映在他脸上的、柔和的光。
不知过了多久，电来了。灯光骤然亮起，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于跃转头看张智尧，发现他举着手机的手臂上，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已经泛起了淡淡的红痕。
“你胳膊……”她指了指他的手臂。
张智尧低头看了一眼，不在意地揉了揉：“没事，过会儿就好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于跃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她从书包里翻出一小瓶薄荷味的喷雾，递过去：“这个喷一下，能舒服点。”
那是她用来提神的，带着点清凉的味道。张智尧愣了一下，接了过去，低声道了谢。
薄荷的清凉气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于跃看着他往手臂上喷了点，然后把喷雾还给她，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两人都像被烫到一样缩回了手。
于跃的脸颊有点发烫，她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书本，心脏却“砰砰”地跳个不停，连带着刚才解不出题的烦躁，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慌乱取代了。
她偷偷抬眼，看到张智尧也在低头翻书，只是耳根似乎比平时红了点。
窗外的月光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明亮起来，透过树叶的缝隙，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于跃看着那些晃动的光影，忽然觉得，这个高三的夜晚，好像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了。
时间像指缝里的沙，悄无声息地溜走。转眼间，高三的第一次月考就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