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金。上一轮循环里,这个黑市军火商为了掩护他引爆炸药,被时间旋涡撕成了碎片。顾昭看着他工装左胸处洗得发白的补丁——那是去年冬天老金给他送姜茶时,被自行车刮破的。
"走!"顾昭拽住苏璃的手腕。少女没有反抗,只是颈后的芯片仍在发烫。老金扛着RPG转身就往楼下跑,工装下摆扫过满地的碎玻璃:"后门外停着那辆改装吉普,车斗里装了十箱灵能推进剂!对了,你要的月球碎片我让人从潘家园老周那儿淘来了,说是从罗布泊挖出来的,里头......"
话音未落,吉普车的轰鸣声已经从楼下传来。顾昭拽着苏璃钻进车厢时,瞥见老金的后颈——那里有块硬币大小的疤痕,和上一轮他在时间裂隙里看到的伤口分毫不差。
"坐稳了!"老金猛踩油门,吉普车擦着围墙冲出去。顾昭回头望去,实验室的窗户里飘出淡紫色的烟雾,那是时间锚点被触发的征兆。他摸了摸口袋里的月球碎片,碎片正贴着他的掌心跳动,像一颗活的心脏。
苏璃坐在副驾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车窗上的雾气。顾昭余光瞥见她的手——皮肤白得近乎透明,指节处有几道淡青色的血管,和他记忆里某个模糊的画面重叠。那是2030年灵气潮爆发前,他在敦煌莫高窟见过的一个女孩,蹲在九层楼前的沙地上,用树枝画着飞天。
"你......"他刚开口,苏璃突然转头。她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像是被风吹散的雾:"顾教授,你相信轮回吗?"
顾昭的手指微微蜷起。逆熵系统在他视网膜上闪烁红光:"警告:目标情绪波动异常,芯片指令冲突值上升至78%。"
"信。"他说,"因为我已经死了三次。"
车过长江大桥时,苏璃忽然指向窗外。夕阳把江水染成血红色,对岸的黄鹤楼在暮色中若隐若现。她轻声说:"上一次循环,我也是在这里看夕阳。那时候你告诉我,敦煌的星星比这里亮十倍。"
顾昭握紧方向盘的手顿了顿。他想起第一次循环——那时他还没觉醒逆熵系统,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苏璃第一次出现时,就是站在这座桥上,说:"顾教授,你试管里的液体,和我梦里的一样。"
"叮——"
逆熵系统突然发出提示音。顾昭抬头,前方路口的红绿灯正在闪烁。而在他们右侧的非机动车道上,一个穿校服的女孩正踮脚够着路边的樱花树。女孩的马尾辫上系着蓝色发绳,和他高中时暗恋的女生一模一样。
"小心!"苏璃突然拽住他的手臂。
顾昭猛打方向盘。吉普车擦着路边的绿化带走,后视镜里,那辆失控的外卖电动车撞上了樱花树。女孩摔倒在地,蓝色发绳散开,露出半张和他记忆重叠的脸。
"是她?"苏璃的声音发颤。
顾昭踩下刹车。他望着女孩蜷缩在地的背影,喉咙发紧。上一轮循环里,他就是在这里为了躲外卖车,撞上了路障,延误了炸锚点的最佳时机。而更早的循环里,那个女孩......是他已故的妹妹,顾晴。
"走。"他咬着牙踩下油门。后视镜里,女孩的身影越来越小。苏璃伸手碰了碰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顾昭,我们还有很多次机会。"
车后座的灵能推进剂发出轻微的嗡鸣。顾昭摸了摸口袋里的月球碎片,碎片的热度又上升了几分。他知道,接下来的每一步都不能错——因为这一次,他要改写所有遗憾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