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
水晶花瓶里的百合还沾着水珠，那是苏清最爱的花。
林薇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花枝的弧度，必须精确到45度角——这是谢淮的要求。空气中弥漫的甜腻花香让她鼻腔发痒，指尖已经泛起细小的红疹，但对花粉过敏这件事，从来不在谢淮的考虑范围内。
就在这时，清脆的碎裂声打破了宁静。
谢淮手中的威士忌杯砸在地毯上，琥珀色的酒液迅速洇开。可他浑然不觉，只是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声音是林薇从未听过的颤抖，甚至带着破碎的哽咽："......清清？真的是你？你没死？你在哪里？！"
"清清"两个字像冰锥，猝不及防刺入林薇的心脏。
她维持着插花的姿势，指尖捏着那支百合，僵在半空。视野里，谢淮的背影紧绷着，那几乎要将他吞没的狂喜，如潮水般涌来，却也如潮水般将她隔绝在外。
长达三年的梦境，在这一刻彻底清醒。
所有人都说林薇像苏清，像到骨子里。不是五官的完全复制，而是那种神韵，低头颔首的温柔，嘴角上扬的弧度。所以三年前，当母亲病危，急需一笔天价手术费时，谢淮找到了她。
他坐在对面，西装革履，神情冷漠如评估一件商品。"做她。"他言简意赅，眼神锐利地扫过她的脸，却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遥远的人。
没有询问，没有商量。他提供钱，她提供这张脸，和未来三年的人生，成为他思念白月光的容器。
林薇点了头。那时的她别无选择。母亲的呼吸机声还在耳边回响。
于是，她成了苏清。学她穿飘逸的白裙，用她喜欢的冷感栀子花香氛，看她所有的影像资料，对着镜子练习她微笑的弧度。苏清最爱百合，即使林薇每次靠近都会皮肤发红、呼吸不畅，也必须每日精心照料谢淮在玻璃花房里为她培育的百合花圃。
手臂上反复起的红疹，成了她隐秘而卑微的勋章，也是无声的耻辱印记。
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她扮演得太投入，有时甚至会恍惚，那个叫林薇的女孩是谁？或许，他偶尔流露出的、透过她看苏清的温柔，看久了，也会有一丝一毫是真的落在她这个"容器"身上？
苏清的归来，像一场毫无预兆的雪崩，瞬间掩埋了所有自欺欺人。
2 完美替身的瓦解
苏清被谢淮小心翼翼地接回别墅。
她看起来比照片上更柔弱，脸色苍白，带着劫后余生的脆弱感，轻易攫取所有人的心疼和注意，尤其是谢淮的。他的目光几乎黏在她身上，那种失而复得的珍视，是林薇三年间从未得到过的。
林薇的存在变得前所未有的尴尬和多余。
他不再需要她模仿苏清。甚至她的出现，都会让苏清微微蹙眉，眼神流露出不易察觉的被冒犯的脆弱。于是谢淮便会立刻示意她离开。
林薇试图悄悄找回一点"自己"。她换下精致的白裙，穿回舒适的棉质T恤和牛仔裤。谢淮看到时愣了一下，随即眉头紧锁："换回去。你不适合。"
看，连做她自己，都成了一种"不适合"。
她的心一点点冷下去。原来离了"苏清"的壳，她在谢淮眼里什么都不是。
真正的绝望发生在她发现自己怀孕时。那是在苏清回来前，谢淮一次酒醉后，模糊间把她当成了苏清，意乱情迷下的意外产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