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明远头也不抬,“已经安排好了,明日卯时下葬。”
“是否太仓促了些?大嫂娘家那边...”
“陈家那边我自会解释!”他猛地抬头,眼中满是血丝,“这等丑事,难道还要敲锣打鼓,闹得人尽皆知吗?”
我作出怯懦状,“大哥说的是。只是...允儿一直哭闹,想留一件母亲的东西作念想...”
赵明远神色稍缓,“你自己去挑一件吧,别太显眼。”
我如愿获得了再次进入陈婉音房间的许可。
这次我仔细搜查了她的妆台和衣柜。首饰整齐,衣物完好,唯独少了她常戴的那支白玉簪。
在衣柜最底层,我摸到一个暗格。打开后,里面是一叠信笺。
最上面一封,墨迹尚新,似乎是不久前写的。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往事已矣,惟愿永不相见。”
落款是一个“渊”字。
我心跳加速。这语气决绝,哪里像是要约人私会?
正待继续翻看,门外传来允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二婶婶,你在里面吗?”
我迅速将信塞回原处,合上暗格,起身开门。
允儿站在门口,眼睛肿得像核桃,“二婶婶,他们说娘亲做了坏事,是真的吗?”
我蹲下身,轻轻擦去他的眼泪,“你娘亲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她最爱的就是允儿。”
“那她为什么要离开允儿?”孩子泣不成声。
我将他搂入怀中,心中一阵酸楚。忽然,我注意到允儿手中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允儿,手里拿的是什么?”
他摊开手掌,是一枚精致的银质徽章,上面刻着一种奇异的花纹。
“这是在娘亲床下找到的,”允儿抽噎着,“是娘亲的东西吗?”
我接过徽章仔细端详。这花纹我在哪里见过...忽然,我想起来了!这是在夫君赵明轩的书房里,某些机密文件上见过的印记!
赵明轩虽病重卧床,但一直暗中为朝廷处理一些机密事务,这我是知道的。可陈婉音怎么会有与这些事务相关的东西?
“允儿,这个能给二婶婶保管吗?”我问。
孩子点点头,又扑进我怀里哭起来。
安抚允儿睡下后,我回到自己房中,心中疑云密布。
白玉簪失踪、虎口墨迹、耳垂伤口、碎纸片、决绝的信、神秘的徽章...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陈婉音绝非自尽这么简单。
夜深人静时,我悄悄来到赵明轩的书房。他虽病重,但书房一直保持原样,我也时常来替他整理。
在某个暗格中,我找到了带有同样徽章的文件。那是关于一桩边境军粮案的调查,涉及几位朝中大臣。
难道陈婉音的死与这桩案子有关?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府中就开始准备发丧事宜。
陈婉音的棺木被悄悄从侧门抬出,没有吹打,没有哭丧,只有几个家丁默默跟随。赵明远骑马在前,面色冷峻。
我站在门口,看着这凄凉的送葬队伍,心中不是滋味。
忽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一队锦衣卫打扮的人马疾驰而来,拦在了送葬队伍前。
“奉旨,暂停发丧!”为首的那人亮出腰牌,“陈婉音一案尚有疑点,需进一步查验!”
赵明远脸色大变,“胡闹!死者为大,怎能惊扰亡灵!”
锦衣卫首领冷笑一声,“世子若是清白,何必急于下葬?来人,开棺验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