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住了,大嫂。”我低声说着,开始检查她的身体。
衣裙整齐,发髻一丝不苟。但我注意到,她耳垂上有一个细微的伤口,已经结痂,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划伤。
更奇怪的是,她右手虎口处有一小片墨迹。陈婉音善书法,染墨本是常事,可这片墨迹的边缘有明显的晕染,像是被水或泪水打湿过。
我在她枕下摸索,指尖触到一小片硬物。取出一看,是一角撕碎的纸片,上面有个模糊的“永”字。
正待继续查找,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我迅速将纸片塞入袖中,替陈婉音整理好被子。
门被推开,赵明远站在门口,面色阴沉。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垂下眼,作出悲戚状,“来送大嫂最后一程。”
赵明远冷笑一声,“假慈悲!平日里你与她并不亲近。”
“大哥说笑了,”我轻声道,“妯娌一场,总归是有些情分的。”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问:“允儿呢?”
“哭累了,我让丫鬟带他去歇息了。”
赵明远点点头,语气稍缓,“你去照顾允儿吧,这里不必再来了。”
我顺从地应下,退出房间。
回到自己院里,我拿出那角碎纸仔细端详。纸质上乘,墨迹清晰,应该是从一封信上撕下来的。
“永”字写得端正有力,结尾处却有一个不自然的拖拽,像是写字人手抖了一下。
“小翠,”我唤来贴身丫鬟,“你去打听打听,今日尚书府宴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翠应声离去。我坐在窗前,思绪纷乱。
我与陈婉音确实不算亲近。她出身高贵,端庄持重;我则是商贾之女,因着赵家二公子赵明轩病重冲喜,才嫁入国公府。门第悬殊,自然没什么共同语言。
但她待我一直客气,偶尔还会在公婆面前为我说几句话。更重要的是,她疼爱允儿至极,这样的人,怎么会做出抛子自尽的事?
傍晚时分,小翠回来了,带回来一箩筐闲话。
据说今日尚书府宴会上,有人匿名递纸条给尚书夫人,说看到陈婉音与李编修在后院私会。夫人带人前去,果然撞见二人独处一室,衣衫不整。
“李编修是谁?”我问。
“翰林院的编修李文渊,听说与大奶奶是旧相识,都是江南人士...”小翠压低声音,“下人们都说,他们年轻时有过婚约。”
我挑眉,“后来呢?”
“当时场面混乱,李编修一口咬定是大奶奶约他相见,说有要事相商。大奶奶则一言不发,面色惨白。尚书夫人当即派人将大奶奶送回府,说是让国公府自行处置。”
“然后大嫂回府就自尽了?”
小翠点头,“世子大怒,与大奶奶闭门谈了一个时辰。之后...之后就发现大奶奶喝了鹤顶红...”
我沉吟片刻,“那个李编修呢?”
“听说被尚书府扣下了,等国公府发落呢。”
事情越发蹊跷了。若真是私通,为何陈婉音会约人在如此危险的场合相见?又为何一言不发,回府就自尽?
“小翠,你去允儿那儿一趟,就说我晚些去看他,让他好生休息。”
待小翠离去,我起身走向书房。赵明远正在那里处理事务。
“大哥,”我轻声唤道,“关于大嫂的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