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画面一闪而过,快得抓不住,却又无比清晰。
我心里一动,这枚铜钱,它似乎在给我指引!
我握紧铜钱,冥冥之中,感觉到一股力量在牵引着我,朝着一个方向。
东方。
我必须往东走。
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家,翠花看到我,又惊又怕。
“贵福,你……你的脸色怎么……”
我没时间解释,我的眼神肯定吓到她了,那是一种被逼到绝路后,不顾一切的决绝。
“翠花,你在家照顾好小宝,等我回来!”我抓着她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
我没等她回答,转身就走。
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走多久,但我知道,如果我不走,我们一家三口,就都得死。
我拖着这副破败的身体,离开了生我养我的小镇,一路向东。
我没有路费,只能徒步。
饿了,就啃几口怀里揣着的干粮;渴了,就捧把山泉水喝。
走了几十里路,双脚磨出了血泡,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我的病并没有好,身体依旧虚弱得厉害。有好几次,我实在撑不住了,眼前一黑就要倒下。
可每一次,手心里的铜钱都会突然发出一股灼热,像一团火,那股热流顺着手臂涌遍全身,让我硬生生又强撑着站了起来。
这枚铜钱,它在逼着我走下去。
身体在地狱里煎熬,但我的心,却在一点点地挣脱绝望的泥潭。
我不再是那个只能躺在床上等死的寿材匠了。
求生和求真相的渴望,像野草一样在我心里疯狂地长。
我走了不知道几天,翻过了一座又一座荒山,鞋子都磨破了。
终于,我来到了一个偏远得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村落。
手里的铜钱,指引我停在了一户破旧的泥瓦房前。
那房子矮小破败,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屋子里,隐约传来一阵阵压抑的咳嗽声,还有一个老人低低的叹息。
就是这里了。
我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那扇破烂的木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面黄肌瘦的老妇人,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深刻的皱纹,一双眼睛警惕地打量着我这个陌生人。
“你找谁?”她的声音沙哑而疲惫。
我挤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解释说我是来打听一个叫李全的人,就是赵寡妇的亡夫。
话音刚落,老妇人的脸色瞬间大变。
“不认识!我们家跟他没什么关系!”她像是被蝎子蛰了一下,猛地后退一步,然后“砰”的一声,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我被关在门外,吃了一鼻子灰。
这反应……太不正常了。
我更加确定,我找对地方了。
05.
我不甘心。
门关得再紧,也关不住里面的声音。
我绕到屋子侧面,贴在泥巴糊的墙根下,竖起耳朵偷听。
风声,咳嗽声,还有老妇人压低了的、带着哭腔的咒骂声,断断续续地传进我的耳朵。
“……那个丧门星……还有脸回来问……三十块钱……我们栓子的命啊……”
栓子?
三十块钱?
我的心猛地一震,像被重锤狠狠砸了一下。
梦里那个孩子的脸,瞬间和这个陌生的名字重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