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疤脸汉子踹了他一脚,“三两银子就想打发老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拳头眼看就要落在苏文瑾脸上,忽然听得一声娇喝:“住手!”
众人回头,就见梅逐雨一身绯红劲装,牵着马站在门口,腰间的佩剑还在鞘里,气势却已压过了那几个汉子。她刚从军营回来,路过笔墨斋想进来买支新笔,恰好撞见这一幕。
“哪来的丫头片子,也想多管闲事?”疤脸汉子回头骂道。
梅逐雨没理他,走到苏文瑾身边,见他被踹得踉跄了一下,眉头皱得更紧:“你没事吧?”
苏文瑾摇摇头,拱手道:“多谢姑娘解围。此事与姑娘无关,还是请姑娘……”
“怎么无关?”梅逐雨打断他,看向疤脸汉子,“掌柜的欠你钱,我替他还。五十两是吧?拿个纸笔来,我写张银票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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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脸汉子眼睛一亮,立刻让手下取来纸笔。梅逐雨提笔就写,字迹飒爽有力,写完扔给疤脸汉子:“去票号兑。以后再敢来闹事,就不是赔钱这么简单了。”
疤脸汉子拿着银票,看梅逐雨一身气派,不敢再嚣张,骂骂咧咧地带着人走了。
掌柜的连忙道谢:“多谢梅姑娘!多谢梅姑娘!”
梅逐雨摆摆手,转头看向苏文瑾,见他还站在原地,青布长衫上沾了些灰尘,却依旧眉目干净,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你刚才为什么要替掌柜的出头?你明明……”
“明明没钱,是吗?”苏文瑾笑了笑,眼底有几分自嘲,“虽穷,但也知是非。掌柜的待我不薄,借我书看,我不能见死不救。”
梅逐雨愣了愣。她在军营见惯了粗犷的将士,或是像武祯那样沉稳的将领,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书生——穷得叮当响,却硬要撑着骨气,明明怕得手心冒汗,却还挡在别人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苏文瑾。”
“我叫梅逐雨。”她指了指柜台,“你要买书?我送你。”
苏文瑾连忙摆手:“不用了姑娘,方才姑娘已替掌柜的还了钱,怎能再让姑娘破费?”
“让你拿着就拿着。”梅逐雨不由分说,让掌柜的把那本《北疆舆图考》包好,塞到苏文瑾手里,“这本书我看过,里面有些舆图标注得不准,你若看得仔细,或许能发现错处。”
苏文瑾握着书,看着梅逐雨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深秋的风,好像也没那么冷了。
这日之后,梅逐雨总在归雁城的各处“偶遇”苏文瑾。
有时是在河边,她去给军营采买草药,见苏文瑾蹲在柳树下看书,书页被风吹得翻卷,他却看得入神;有时是在街角的面摊,她买完早点想回营,见苏文瑾只要了一碗素面,还把碗里的青菜夹给旁边的流浪小孩;还有一次,她路过城隍庙,见苏文瑾正替一位瞎眼的老婆婆读信,声音温和,连风都放轻了脚步。
每一次“偶遇”,苏文瑾都恰到好处地展现着他的善良与才情。他会跟梅逐雨聊北疆的地理,虽没去过战场,却能说出几分独到的见解;他会给她讲江南的故事,说西湖的雨、苏州的桥,听得梅逐雨心生向往;他甚至会背武祯常读的《孙子兵法》,还能指出其中几句注解的疏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