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他们开始了日常婚姻生活。周涛确实能干,家里的大事小事都能处理得妥帖,对白菲的父母礼节周到,定期送礼探望。但白菲逐渐发现,他几乎从不会肯定她做的任何事。
她做的菜,他总是能指出哪里调味不当;她打扫的房间,他总是能发现没清理到的角落;她的工作成就,他总是轻描淡写地说“还可以更好”。
最让白菲困惑的是,周涛的批评总是听起来那么有理有据,让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真的是自己有问题。
“这个汤太咸了,”周涛会说,“你放盐的时候没有尝过吗?”
白菲会偷偷尝一口,确实有点咸。于是她开始怀疑自己的味觉和烹饪技巧。
“这件衣服颜色不适合你,显得脸色不好,”周涛评论道,“你的审美需要提高。”
白菲会站在镜子前反复端详,越看越觉得丈夫说得对,自己的审美确实有问题。
“你怎么连这个常识都不知道?”当白菲询问某个家电的使用方法时,周涛会这样反问,语气中带着不可思议。
白菲会感到羞愧,觉得自己确实缺乏生活常识。
一年后儿子乐乐出生,周涛是个尽职的父亲,陪孩子玩游戏,辅导功课,参加家长会,无可挑剔。但对白菲,他的挑剔却变本加厉。
深夜,白菲常常独自在卫生间流泪,对着镜子审视自己,试图找出那些丈夫看得到而她看不到的缺点。她开始购买各种烹饪书籍,学习如何准确调味;订阅时尚杂志,提高自己的审美;甚至报名参加了生活技能课程,学习各种家电使用和家居维护知识。
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周涛总能找到新的批评点。白菲逐渐意识到,问题可能不在她,但在十年的否定中,她的自信心已经被侵蚀得所剩无几。
在公司,她是雷厉风行的项目总监,决策果断,备受尊敬。但回到家,她就变回那个总是做错事、需要指点的妻子。这种分裂让她越来越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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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爸爸又说你了吗?”晚上,十岁的乐乐溜进厨房,小声问道。
白菲正在准备明天的早餐材料,听到儿子的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她刚刚按照新学的食谱做了炖牛肉,正在担心是否又会有哪里不合周涛的口味。
“为什么这么问?”
“我看到你眼睛红了。”乐乐低头说,“我们班小雅的爸爸妈妈离婚了,她说她爸爸总是骂她妈妈。”
白菲蹲下身,抱了抱儿子:“爸爸妈妈只是有点小争执,没事的。”
“可是你不快乐,”乐乐敏锐地说,“我知道。”
白菲心中一痛,勉强笑道:“有乐乐在,妈妈就快乐。”
孩子走后,白菲继续手上的活儿,思绪却飘远了。她想到上周末的同学聚会,好几个离婚的同学看起来神采奕奕,开始了新生活。当时周涛在场,对她照顾有加,赢得朋友们交口称赞“模范丈夫”。只有白菲知道,聚会前一晚,周涛因为她买的衣服“不够档次”而训斥了她半小时。
“你代表的是我的面子,能不能用点心?”周涛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