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午夜来电的电流声
凌晨一点零三分，陈默的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不是那种急促的铃响，而是闷闷的、带着电流杂音的震动，像有只虫子在枕头边爬。他猛地睁开眼，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银线，正好照在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是“李伟”，一个消失了整整三个月的名字。
陈默的指尖触到手机时，还带着冷汗。他和李伟是穿一条开裆裤长大的发小，从幼儿园抢同一个玩具车，到高中一起翻墙去网吧，再到毕业后一个留本地做程序员，一个跟着爷爷学做木工，关系铁得能穿一条裤子。三个月前，李伟突然断了联系，电话关机，微信不回，家里人报警后，警察查了半个月，只在城西区旧机床厂家属楼附近发现过他的模糊脚印，再没其他线索。
“喂？”陈默按下接听键，声音因为刚醒而有些沙哑。听筒里没有立刻传来李伟的声音，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夹杂着呼呼的风声，像有人在空旷的地方拿着手机狂奔，背景里还隐约有“哐当”的金属碰撞声。
“陈默……救我……”七秒后，李伟的声音终于钻出来，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个字都带着喘息，“我在……旧机床厂……顶楼……”
话没说完，电话突然断了。陈默盯着手机屏幕，通话时长停留在“00:07”，最后定位显示在城西区旧机床厂家属楼——那地方他有印象，是李伟爷爷当年工作的地方，早就废弃了，去年冬天还传过有人在楼里上吊的消息，平时连拾荒的都不愿意靠近。
陈默坐起身，心脏还在砰砰狂跳。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揣上手机、手电筒和车钥匙，连鞋都没来得及换，穿着拖鞋就往门口跑。路过客厅时，他瞥见墙上的挂钟，时针刚过一点，楼下的街道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打车到城西区路口时，司机师傅死活不肯再往前开：“小伙子，前面那老楼邪性得很，去年冬天有人在里面上吊，我晚上拉活从来不敢靠近。你要去那儿干啥？”
“找我朋友，他失踪了，刚给我打了求救电话。”陈默掏出钱包，多付了二十块钱，“师傅，麻烦您再送我一段，到老楼门口就行。”
司机师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踩了油门：“行吧，你自己小心点，有事赶紧打电话。”
车开到老楼百米外的地方，陈默就让师傅停了车。他推开车门，一股混杂着霉味和铁锈味的风扑面而来。旧机床厂家属楼孤零零地立在黑暗里，五层的红砖楼墙皮剥落得露出里面的灰色水泥，窗户大多没了玻璃，黑洞洞的像一个个睁着的眼睛，风灌进去发出“呜呜”的响，像有人在楼里哭。
陈默打开手电筒，光柱在黑夜里劈开一条路。他走到老楼门口，推开虚掩的铁皮门，“吱呀”一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一楼大厅的水泥地上满是碎玻璃和枯枝，墙角堆着几个发霉的纸箱，上面印着“机床厂配件”的字样，字迹被潮气晕得模糊不清。
“李伟？”他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楼里回荡，只有风声回应。他拿出手机，再次拨打李伟的号码，听筒里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的提示音，刚才的通话像一场荒诞的幻觉。
